午休時遛遛跶跶到辦公樓後邊,是一塊半開發的野地,路兩邊無人打理的桃、櫻、榆葉梅、石楠一排排長成開花的掃帚,綠茵茵的小操場看不到人,水溝邊各種野菜興旺得很,地兒菜老成白花花一片,茵陳、水芹倒是郁郁蔥蔥,亂石堆邊緣居然還有幾處枸杞棵子,枸杞芽可是我的心頭好,可惜地薄水少枝子太瘦,嫩芽隻掐得一小把。等不及下班回家動火,辦公室裡開水一焯就着炒米下了肚子。
記起小時侯,枸杞還沒有成為保溫杯裡的标配,偶爾上平民餐桌的都是荠菜、香椿等主流野菜,枸杞芽可能因為味苦又量少的原因被自動忽略了。
饞上枸杞芽大概是因為一本破舊不全的紅樓夢。半懂不懂的年紀裡日日翻着,書裡厚重的愛情、人情、世情全然不通,卻因着吃貨的天性對裡面各式菜譜頗為着迷。對着茄鼈、胭脂鵝脯、雞皮湯啥花裡胡哨的菜名流口水,可咱家别說沒這食材,就是有老娘也沒閑心照着書這麼精細地做呀,好在那紅樓美食裡也有簡單易行不費錢的菜式,椒鹽清炒枸杞芽就是其中之一。
好容易在元件一廠廠區圍牆邊找到幾棵枸杞,可是那時己經過了吃嫩芽的季節,眼巴巴地看着它這貨先開紫色小花,後結出一串串紅燈籠似的果,再到冬天葉子落得光光地隻剩下紮人的刺,等待那麼漫長又痛苦。
第二年初春的時候終于掐得一把嫩芽,忙不叠地洗淨清炒。還真是别有滋味,剛入口,舌尖苦隐隐的帶着些生芝麻的香氣,咽下後回味甘甜,又象谷雨前的新茶,因為量少,老娘還奢侈地加上個雞蛋混炒,瞬間讓它進入荦菜的行列,清洌之外又添加了油潤潤的驚喜。
從那以後,就愛上了這口,每次轉過年就開始盼望着啥時候枸杞芽兒出來能嘗個鮮呢。從開市七八塊錢一斤的肉疼價吃到二塊五一斤的地攤價,基本見了就買。可惜前後隻能有半個月的享用期,過了這段時間又得指望着下一年了,不過世間好物不都是因為意猶未意猶未盡才讓人念念不忘的麼?至少每一個春天都因着這枸杞芽兒多了一份欣欣然然的盼頭。
荒野意外的發現,帶來了今年第一份美滋味。
多好啊,又到了和杞枸芽相約的日子。
桃紅柳綠,蝶舞莺飛都比不上你在唇齒間留下的感覺。
come on beby,快到我的碗裡來,春風十裡,我獨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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