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身上有一種高度發達的創造力,生來複雜且強大……她們的創造力和男性的極為不同。
這種力量是幾個世紀的嚴厲約束換來的,它不可替代,如果遭到遏制或者白白浪費,那絕對是一萬個可惜。”
1928年10月,伍爾夫在劍橋大學做了兩場面向女性的演講——“女性與小說”。
之後她在此基礎上撰寫《一間隻屬于自己的房間》,并于1929年出版。
伍爾夫講述了在男權社會中,女性生存的困境、曆史對女性的偏見、女性面對的共同命運以及女性貧困對其創作的影響等問題;
提出女性要認清自身的境遇,積極争取獨立的經濟力量和社會地位,獨立思考,自由生活,發揮出女性的最大優勢,成就自我。
寫作背景
伍爾夫《一間隻屬于自己的房間》中寫道:
“我想請大家去寫各種各樣的書,不管書的主題或大或小,都不要猶豫。
我希望,大家無論通過什麼方法,都能掙到足夠的錢,去旅行,去閑着,去思考世界的過去和未來,去看書做夢,去街角閑逛,讓思緒的釣線深深沉入街流之中。”
《一間隻屬于自己的房間》是由伍爾夫的兩篇演講改編而成。
在書中,伍爾夫圍繞“女性與小說”的主題展開思緒。
讀來卻并不像是在聽演講,而是跟随伍爾夫的思路,遊走了現實與理想,古往與今來,以局外人的姿态凝視性别差異,審視女性與文學創作。
要探讨“女性與小說”這樣一個主題,她本可以從女性和女性形象、女性和女性創作、女性和描寫女性的小說這些角度切入,然而伍爾夫另辟蹊徑——一條真正難走的、充滿長滿荊棘的小路去讨論,那便是讨論結合幾種可能的方式。
伍爾夫沒有沒有從探讨入手,而是先拿出結論:
“一個女人如果要寫小說,那麼她必須擁有兩樣東西,一樣是金錢,另一樣是一間自己的房間。”
弗吉利亞·伍爾夫是世界著名的現代主義和女性主義先鋒作家,其代表作有《到燈塔去》、《牆上的斑點》等。
伍爾夫是意識流文學的代表人物,她的很多作品讀來都有一定的難度,如果沒有對其作品望而卻步,一頭紮進去,就會發現她的作品筆觸和思想之美。
《一間隻屬于自己的房間》就是如此。
伍爾夫的叙事娓娓道來,開始寫一個季節裡尋常的一天,寫周遭的景物,寫身邊的事物,真相和真理就逐漸浮出水面。
這并非偶然,畢竟随便出去走走的人很多,東想西想的人也很多,伍爾夫的思緒看似飄忽卻直奔主題,她迫于知道答案,在尋找答案的過程中,不放過任何可能的線索。
一片草坪、一個圖書館、一次午餐會,明明随處可見的是真相,卻因為司空見慣,便被視為尋常。
女性在社會的方方面面都受到束縛,出行、飲食、言論都有所限制,隻因為身為女性,便被設限于周轉在鍋碗瓢盆之間。
開始是囿于家庭,失去掙錢的時間和身體條件;就算後來的革命争取到工作的機會,所掙的錢也必須交給丈夫,索性在家生孩子做家務,年複一年;而長期的父權社會壓制,以性别差異貶低和組織女性的崛起,使得女性發展處處掣肘。
伍爾夫強調女性一定要掙到足夠的金錢,和自己的能上鎖的房間。
“物質基礎決定心智的,心智的自由決定詩歌的誕生。女性貧窮了不止兩百年,而是有史以來就貧窮。”
因為金錢代表了“思考的力量”,門上的鎖代表了“獨立思考的力量”。
女人所做的所有的家庭奉獻,都在時間和文學裡被抹去了,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偉大的創作和成就也和她們無關。
心靈的自由正依賴于物質
伍爾芙用風趣幽默的語言,靈動細膩的情感,睿智開闊的思維将她的觀點娓娓道來。
她認為女性若要寫小說或者詩歌,每年就必須有五百英鎊的收入和一間帶鎖的房間。
她論述了女性的貧困處境和女性無法享有平等就業權利的曆史,緊接着談了金錢與創作的關系,她舉了許多著名詩人為例。
如果華茲華斯、拜倫、雪萊、丁尼生這些人沒有錢,他們就寫不出偉大的詩篇。她說:
“五百英鎊的年薪象征了沉思的力量,門上的鎖意味着獨立思考的能力。”
心靈的自由正依賴于物質。
其實不管你要不要搞創作,女人一定要有錢,因為這意味着你的獨立與自由,除非你不想要獨立和自由。
生活沒有捷徑,你想過獨立自由的生活,隻能依靠你自己。
伍爾夫的文字就像一個躍動的精靈,踏着舞步,旋轉跳躍,充滿着美感。
她在《一間自己的房間》中展現的意識流般的寫作手法和富有詩意的散文風格,還不如說我喜歡她那種對待女性的态度:有督促有激勵,有客觀中立也有滿懷的希望和信心。
她說:
我之所以要求你們去掙錢或擁有自己的房間,就是要你們活在現實之中,不管我是否能将之描繪出來,那都将是一種充滿生氣、富有活力的生活。
她說:
我發覺自己隻是想平平淡淡、簡簡單單地說,成為自己比任何事情都更重要。
平等的和諧
本書看似通篇圍繞寫作展開,看似是對女性參與到文學寫作中的鼓勵和呼籲,它的實際涵義大大超過了寫作本身。
争取到女性參與寫作、參與曆史創造的平等權利其實隻是實現女性解放的一個縮影,然而又是必不可少的一個方面。
擁有話語權是改變社會思潮的基礎,中國近代的新文化運動也是以《新青年》等進步刊物為載體步步推進的,先驅者們無不重視著書立說、辦報辦刊在傳遞思想中的巨大作用。
同理,女性參與到出版物的編撰書寫工作中,不僅是女性擁有社會話語權的體現,不僅能切實地幫助女性參與社會思想和曆史的書寫,使女性真正進入到創造曆史的過程中,更是女性自我覺醒的重要推動力量。
不論女權運動如何發展,它的大背景都是要安放在女性自身的覺醒和對實現自我價值的渴望中的。
如果女性不擺脫“房中的家庭天使”的牢籠身份,不參與到曆史的書寫和記錄當中去,沒有女性自己的話語權,女性解放便難以取得實際的成效。伍爾芙的作品一直以來都被标榜作女性主義經典,然而她又從來不是一位激進的女權主義者。
伍爾芙是反對用女性的主導地位來推翻男性沙文主義的,她所追求和倡導的是一種平等的和諧,而非用一種新的壓迫來反抗舊的壓迫。
從她的雌雄同體觀可以看出,伍爾芙的最終理想不是揭示兩性的對立,而是追求兩性的和諧,隻有在雙方都兼具另一性别的特征時,才可能達成這種建立在互相理解和欣賞基礎下的和諧。
在這種基礎上伍爾芙才會産生對雌雄同體心靈的追求。當隻有女性的地位得到提升、男女兩性達成平等後,雙性共體才能為人所認可,男性才會開始欣賞女性和他身體内的女性特質,兩性之間才可能達成真正的平等的和諧。
或許這就是伍爾芙想通過《一間自己的房間》表達的核心觀點。
寫在最後
這是八十多年前的一位女性長輩對年輕女孩說的話。
比起《大齡文藝女青年之歌》中唱的:
“他們說你該找個有錢的,讓他贊助你搞創作。”
伍爾夫顯然更先進也更現實。
她鼓勵女人為自己掙錢,為自己想過的生活努力;
她強調女性要尊重男女差異,然後發揮出女性的最大優勢;
她要求女性與現實連接,争取去過一種更有生氣和活力的生活;
她希望女性不必成為别人而隻是成為她自己。
這樣的諄諄教誨和殷切期望,令人感動也催人振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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