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條是構成書法的最小單位,其次便是結體。
單個字本身的結構,經過千百年的演進,已經是一種成規,其基本形态書法家不可能去改變,更不可能創造,書法家所能做的隻是去“結體”,所謂“結體因時而變”。“結體”把千扁一律的的文字符号通過不同的“布白”,同字異态,千姿百媚,但又與時代審美相一緻的、有生命的造型。
随着書法藝術的發展,布白方本越來越多,布白意識也日益得到解放,從空白均勻的方塊的中掙脫出來,行草書的産生,孕使空白意識空前強化。
為什麼同一個字可以寫出無數種風貌,造就許多風格迥異的書家?是因為我們有分割空白的相對自由。如果空白的大小,形狀也同筆畫結構一樣有嚴格的規定的話,書法藝術就不可能産生了。正因為書法結字,在一定的空間内,能夠讓我們随意變化,随便分割,書法才能不斷地繼承發展變化。由于各個書家書寫時的輕重快慢習慣不同,引起筆畫長短粗細不同,點畫的遠近距離不同,從而在結構布白上造成疏密大小等各種複雜的變化,形成一些書家各字的結字方式
古人雲“書在有筆墨處,書之妙在無筆墨處。有處僅存迹象,無處乃傳神韻。”一個書家要想取的結體藝術成就,不能停留于通俗易懂、象某家某派、可讀與否的階段、必須的不斷地在布白上動腦筋、做文章。
所謂白,簡單說,是指白宣紙上,沒有筆畫的地方。對這些空白處理為“布白”,清人蔣和把空白進行了分類:“布白有三,字中之布白,逐字之布白,行間之布白。
其中“字中之布白” 即指“結體”,也即單字内部的空白分布。
古代書法家說布白,不說“布黑”,意思就是寫字的時候重視墨色所形成的線條,也不可忽略白色空白處
要注意安排字的空隙,這些空隙和黑色的字迹之間形成對比、關聯。
有些高明的書家,注意力全在空白處,使整幅作品中的空白疏密有序。良好的空間意識,是優秀書法家的重要标志
但是一般的書法愛好者,練字時,都是盯着字帖中的點畫,一筆一畫地進行練習,僅重視字的點畫、線條形态,以此來學習書法藝術,這導緻寫出來的字往往會缺乏神韻及美感。這樣理解“寫字”,空白的惰性會固化,藝術越來越降低了它應有的藝術魅力
這其中的原因,主要是審美習慣養成的定勢,筆一接觸到紙,形成點畫線條的運動,使我們的視覺不自然的停留在點畫形态上。形成對字本身結構的一種固定觀察模式。
明自了這些道理,我們在臨帖的時候,不僅要始終注意線與墨,而且要特别注意黑白分割出的虛處、無處、白處,即無墨痕處的"白"的醒豁和空靈。臨帖要盯着點畫間的空白練,才能進入高境界
單字結體内空白的造型是由點畫的位置決定,總的講結體内空白越規則,運動感越弱,造型越平穩。反幾,則産生動能與形能。就楷書來講,布白安排間架結構的方法,有排疊、避就、頂戴、穿插、向背、偏側、補空、覆蓋、承接、粘合、借換疏密、大小等等。行草書則十分複雜,包括了各種空白。
各種書體,都會根據字的點畫形态及多少,部首組合的不同,應用不同的方法進行恰當布白。古帖中布白方式主要有以下幾種。
一、布白均勻。
這也是古代書法家孫過庭所說的,初學分布,但求平正。就是說,筆畫大緻要在規則下均勻分布,筆畫之外的那些空白,分布勻稱,大緻相等,看起來勻稱好看。如字中有多個橫畫,一般都是要按照平行等距的原則來處理的,這是布白均勻的要求。符合布白均勻的要求。
二、通過斷連、交叉、組合在紙面上形成不同形狀的空白。
這樣的空白一種是較為規整的圖形,或圓形、或四邊、或三角形等等。如懷素《自叙帖》結體内空白造型中封閉性的造型空白很多,呈現出較為規整的圓形、橢圓形或圓弧形,成為《自叙帖》空間造型的主要方法
二是是險絕的空白,就是不規則的空白,追求不勻稱。通過空白形成險絕。讓人拍案叫絕,歎為觀止。布白險絕主要通過線條的長短粗細的重組、結構的變形等等主動而有意識的創造,組合形成有勢的、動感的空白,并與字外空白或行間空白彼此連通。如張旭《古詩四帖》中,結體内空白造型,或被壓縮或者被誇張,或者将本是開放性的空白改造成較大的封閉空間,或者相反,以此形成強烈對比,激活空間的造型。又如黃庭堅《李白憶舊遊詩》用互不連接的“點”,通過提按頓挫使線條呈現粗細斷續,營造不規則的布白,有的甚至縮小到無空白,成為局部的筆墨塊面。祝允明的結體内空白造型,也善用“點”塑造空白,甚至是純以點構成單字的造型,使其結體内空白與行間空白幾無差别。
三、疏密變化形成的布白。
單字内部布白,除了從型的角度分割外,還可從黑與白的分布面積來看。就是用疏密的對比來布白。
關于單字内部疏密的問題。宋蘇東坡曾說:“大字難結密,小字常局促”, 大字難于結密而無間,小字難于寬綽而有餘。
王羲之善于運用疏密來布白,他大膽使用省略、合并等疏密對比的手段,加強了字的表現力,感染力。許多人學王羲之為什麼學不好?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沒有重視疏密造成的空白。多數人将王羲之字帖中那些由筆畫組成幾乎融成一團的黑塊分開了,這雖然有助于辨識字迹,但是卻失去了王字中“密不透風”的神韻,疏密對比極強的潇灑風神不見了。蘇東坡學王徹底,敢于大面積用墨,形成墨塊效果。
孫過庭《書譜》中絕大多數字,字的空間布局是很講究的,總要弄出一大塊很空曠的地方,讓人感覺那麼獨具匠心。
結構的中疏密關系,要敢于大膽的處理,把某些點畫之間安排的疏松些,某些點畫之間安排的密集些,之間密集的間不容發,點畫之間大膽的留下空白,這樣使得疏密協調,氣勢既嚴密又空靈。使疏不嫌疏,密不嫌密,字的結體不一般化,不落于尋常的俗套。一字之中能做到疏密相間,巧妙結合,而時出新意,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藝術享受。
在結體時要有意造出來的白這種空白,可給人以空靈的美感、呼吸的順暢和想象的空間,從而給人以特有的審美愉悅。當然,疏密安排,要以自然流露為上,不可故意、做作。
一般的該疏則疏,該密則密,正常的疏密結合,較易處理。至于當疏反密,當密反疏,非常的疏密結合,變化得體,那就不易了。作者必須有高度的藝術構思和技巧,否則是難以辦到的。
從使用效果來看,單字疏密情況偏向于“疏”的一面,空間留白多;單字内部疏密情況傾向于“密”的一面,空間留白少。
四、布白的單純與複雜
要想使畫面空白更富有審美意義,既要“單純”,又要“複雜”。布白形式單一會顯得“單調”與“貧乏”,太多樣顯得“繁瑣”與“累贅”。
“單純”更不排斥對重要部分深入細緻的到位表現。“複雜”不是畫面的各種白東西要盡量地多,也不是書寫不要簡明扼要。“複雜”是對書寫中重要部分淋漓盡緻的刻劃,“複雜”更不排斥對無足輕重部分的删節。要從黑白中尋找花樣,通過對黑白的理解和巧妙運用,在“單純”中表現豐富多彩的世界,創造特殊的藝術效果。
“單純”與“複雜”這兩種布白手法,各有其優點和局限性。一般來說,單純的形式顯得更簡練、更概括;複雜的形式顯得更具體、更豐富。對于真正想創新的藝術家來說,兩種方法都值得引起重視并适當穿插應
五、布白的大與小
空白要講究适當,空白過大散而萎靡,空白過小緊而局促。空的處理要有“度”又沒有标準,隻能以人的綜合感受為度。比如,為了表現從容、安詳、平靜的情趣,“大空白”,給人一種神閑氣定的感覺。那如果空白太大了,又讓人感覺到空曠和孤獨
字帖中空白能給讀者以新鮮感。“空白”越大,聯想就會越豐富。意義的不确定性。讓人回味遐想效果的出發點。
比如我們常說的大家氣,何以為大?空白零碎細屑,那就顯得以胸狹窄,斤斤計較,而空白分割過大,筆墨過于纖弱,也顯不出大度之氣。隻有正确處理兩者關系,把握兩者的份量比,也即把握法度的度,才可把黑白兩者的最佳效應表現出來。
五、單字中的空白,也應當是一種有意味的形式,從空白處求神韻,從空白處求意境,在書法的意境創新中, 空白是起很大作用 的。
臨學單字的布白,不能就單字看單字,要結合章法來看。為了适應章法的需要,結字的布白也應有相應的變化,有的嚴密,有的疏朗,有的舒展,有的緊斂
縱觀書法史的發展,布白被越來越多的人所重視,空白量亦趨增加之勢,愈是後代的書法,大塊的空白愈多。
六、那我們我們在臨摹時怎樣觀察和學習空白的布局呢
臨學正書,要突出布白之勻稱,草書則實出錯落變化。包括學習同體同字不同的布白。重點臨習結體的收放變化産生空白變化;點畫的粗細變化、提按變化,對單字布白産生微妙的影響。
重視布白的比對。臨帖的精準,既要看帖上點橫豎撇捺的形态,又要比對空白。一比對就知道你哪松了、哪緊了!布白的比對,是練書法一個非常重要的捷徑!
臨摹時注重對空白的比對 理解,有助于提高我們在書法創作時的的想象力和對空白空間的利用與掌握。
隻靠通過臨摹學習還不夠,還可以從繪畫、雕塑、建築等世界上所有千變萬化的事物中不斷的發現、借鑒,在書法中華,形成對黑白空間分割與交融的欣賞、利用。
書法是分割空白的藝術,但分割空白并不是作書的目的,書法作品優劣的标準也決不是空白怎麼樣或筆墨怎麼樣,最終标準應該是意境書家在單字結體的造型方面,既要有規矩講勻稱,又要能靈活,不求法脫,亦不為法縛,精心經營,巧妙處理布白,各盡其态,創造出具有獨特面貌的結字風格,
在多樣統一的美學原則下,通過空白的藝術處理,使一個字的筆畫、結體也達到一種富有變化的美,多姿多彩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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