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誇父行者
圖:來自網絡
每到麥收季節,我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當年去嶽父家的情景,今年也不例外。
那是在1994年,我和老婆(那時應該稱女朋友)剛訂婚,臨近麥收,得知她家還有一畝多地,種了小麥,我便提出要過去幫忙割麥子。
老婆有點擔心,“你是城裡人,會割麥子嗎?”
我炫耀似地回答,“地裡活,不用學。我小時候在農村待過,上的又是農業大學,在實驗田割過麥子,放心吧,我要好好表現一下。”
第二天我早早起來趕到菜市場,買好兩隻白條雞,放在自行車前面的車筐裡,換上運動鞋,便騎車興沖沖地出發了。
目的地在城東河堤附近,距離我家不到5公裡。很快我就騎車上了河堤,又騎行一小段路,拐彎處是一段下坡,坡前是一座橋,橋下面南側就是老婆家的麥田了。
我在河堤上停住眺望,南面一片黃燦燦的麥田,有幾人正在揮鐮割麥,應該是嶽父一家人了。
河堤的下坡很陡,我沒考慮太多,騎着自行車就沖了下去。
慣性的作用使得自行車越沖越快,快到盡頭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前面出現一個平坡,由幾個樓闆搭成,樓闆間有一個明顯的縫隙,自行車前輪在布滿沙粒和石子的地面突然打滑,向一側漂移過去,剛好滑進樓闆的縫隙内。
我感覺像撞上一堵牆,自行車猛地停下來,把我從車座上甩了出去,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雙腳越過車把,身體騰空畫出一個抛物線,頭下腳上的撲向前面兩三米遠的土路。
幸虧我從小練過武術,反應夠快,電光火石之間,雙手順勢曲臂緩沖,胸腹依次着地,安然無恙,地下的塵土撲面而起,弄了我一個大花臉。
我爬起身,摘下眼鏡在衣角上擦了擦,又掏出手絹擦了擦臉上的土,才發現兩隻白條雞滾出好遠,我趕忙走過去把雞撿回來。
扭轉頭再看,我有點哭笑不得,自行車前輪卡進縫隙,竟然還立在那裡。
我過去推自行車,發現前輪有點變形了,根本推不動。
這時我三舅哥走過來,他們一家人在坡下的田地看到有人騎車摔倒,猜測有可能是我,趕緊過來看看。
三舅哥幫我推着自行車,我提着雞,走到下面的麥田,嶽父家一家人都在地裡割麥子。
我覺得非常不好意思,來幫忙割麥卻先來了這麼一出。老婆強忍住沒有笑,嶽母關切地問我有沒有摔傷,說剛才遠遠看到有人從河堤騎自行車摔下來,嶽父還說這人摔得可不輕,沒想到是毛腳女婿。
嶽父一向少言寡語,這時卻露出滿意的笑容,誇贊我身手不錯。
我趕緊到地邊拿過一把鐮刀,開始收割麥子。
三舅哥看我割麥的姿勢不對,過來告訴我一些訣竅,右手拿鐮刀,左手攏麥子,把鐮刀頭伸向麥子的根部,右手鐮刀往後一帶,麥子就跑到左手去了。最關鍵的,割麥時左腳要勾起來,腳跟着地鞋底露出,防止鐮刀用力過猛割傷自己的腿。
我雖然從小在農村長大,但七歲就跟随父母去了縣城,除了割草,基本沒幹過什麼農活,這也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割麥子。
割了不一會兒,我已經遠遠落在後面。
二舅哥回頭看了一眼,走回來幫我割起來,他讓我先歇一會,幫他捆麥子。
我費了半天勁,麥子也沒捆好,剛把捆上的放在地下,又散開了。
二舅哥拿鐮刀勾住麥子從下往後一攏,壓住麥子,拿出兩根麥稭從下面伸進去,用手麻利地來回擰一下,就把麥子捆好了。
就這樣我一邊幹活一邊學,與其說是來割麥子,不如說是來體驗生活更為确切。
人多力量大,不到中午時分,麥子已經割完了。
雖然幹得活不多,可在太陽下暴曬一上午,還是出了一身的汗,我的胳膊和脖子上滿是麥芒,有點刺癢。
麥田旁邊就是萬福河,大舅哥提議去河裡遊泳。
我們一起來到河邊,脫了衣服撲通撲通地跳下水,炎熱的身體立馬涼爽起來。
我不會遊泳,隻能在離岸邊近的地方瞎撲騰。岸邊有一條木船,大家遊了一陣子,紛紛爬上木船。
我也跟着爬上船,坐了一會兒,木船搖晃得厲害,我覺得不太安全,就站起來撲通一聲跳進水中。
我原以為木船還在岸邊,其實船已不知不覺間漂到河中央,我跳進了深水區,腳夠不到水底,一下就慌了,我本能地使勁向上掙紮,隻看見黃綠綠的水在自己頭頂上方晃蕩,好不容易探出頭來,還沒來得及呼吸,很快又沉下去,咕噜咕噜喝進不少水。
舅哥們看到,急忙從船上跳下來,幾個人連拖帶拽,把我從水裡救了出來。
我坐在岸邊幹嘔一陣,大舅哥為消除我的尴尬,打趣道,“學遊泳都是這樣,不淹兩次學不會,我小時候比你淹得還厲害。”
中午跟着舅哥他們去了老家,姥姥姥爺看到我前來,非常高興,吃飯時一直給我夾菜,說幹了一上午活,肯定餓了,多吃點。
他們不知道,我其實沒幹多少活,可先後出了兩次洋相。
割麥的事情過去好多年了,老婆還經常提起往事和我開玩笑,說沒見過這麼傻的,那個河堤那麼陡,就沒見過有人騎自行車下來的;你自己明明不會遊泳,還敢往河裡跳。
回想當年自己這毛腳女婿的表現,實屬莽撞率真的本色演出,都可以拍成電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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