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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臨玄秘塔

圖文 更新时间:2025-01-04 21:46:29

  上回與高山杉先生在文字上邂逅,是去年,因為契丹文字與厲鼎煃。高先生那篇文章寫得真好,對文字有特殊感情的凡人,讀後難免心生嫉妒。也就天天想着将來會有新的材料發現,那樣我也能認真去寫一篇。之所以那麼去挖厲鼎煃的材料,是一直對契丹文字有濃厚的興趣。當然,還有另一個很重要的方面,是我一直在有意識地訓練自己在大數據時代探尋資料的能力。基于以上因素,眼前的一切都鮮活起來,也就互相拉扯着,與材料不斷搏鬥,大緻勾勒出了厲鼎煃的學思曆程(參看拙文:《契丹文字研究之外的厲鼎煃》,《中華讀書報》,2017年7月26日)。

  這次又與高先生在文字上碰面,是因為西夏文與《華嚴法界觀通玄記》(下稱“《通玄記》”)。若細究起來,我突然介入此項研究,大概也是由于三方面的原因。首先,從2012年的《網搜〈通玄記〉》起,直到前幾天的《與〈通玄記〉殘頁的偶遇和重逢》,在這五六年間,高山杉先生至少發表了八篇談《通玄記》的文章,片段的閱讀體驗和模糊的問題意識一直都窩藏在心底。等有關《通玄記》的材料從混沌中朝我走來,稍稍辨清其面目,徹底點燃我的興趣,僅僅是幾天前的事。

  其次,有關佛典及死文字的話題,在我讀書的過程中忽隐忽現。我曾去旁聽過北大哲學系王頌教授的“佛教文獻學”課,已忘記當時是不是在課上提過《通玄記》的問題,倒是那些有關佛典數據庫(如CBETA)的零星講解,至今還鮮活在腦海中。再就是,近些年俄藏黑水城西夏文獻陸續刊布,為學界提供了豐富的資料。面對如此大宗的新材料,“傻子才不想做西夏文獻研究呢”(史金波先生語)。回想起來,對死文字的興趣,完全受我的老師宋洪民先生影響。念本科時就知道,老師曾随社科院照那斯圖先生研究一種叫八思巴字的死文字,世界上也沒幾個人懂。老師的那種癡迷,卻在無形中感染了我。也就是從那時起,我開始對那些死去的文字,産生了一種朦胧的好奇感,雖不大懂,但倍覺親切。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是互聯網幫助我發現了《通玄記》的重要新材料。這又讓我不得不停下手頭正在進行的研究工作,專門拿出時間,去嘗試突破學界在《通玄記》研究上面臨的重要難題。

  名家臨玄秘塔(高樹偉再搜通玄記①)(1)

  《〈華嚴法界觀門〉校釋研究》,王頌著,宗教文化出版社,2016年3月

  因為兩種死文字,一個人、一部佛典,與高山杉先生有了兩段文緣,真是奇妙得很。說來話長,近幾年讀高先生談《通玄記》的文章,知道北宋東京有僧名本嵩,曾應宰相張商英之邀,開講華嚴宗初祖杜順的《法界觀》及宗密的疏解之作《注華嚴法界觀門》。其講義,後集結為《華嚴法界觀通玄記》上、中、下三卷。《通玄記》曾出走宋地,流風所扇,遍及整個東亞,現在仍有西夏文譯本存世(高山杉:《有關〈華嚴法界觀通玄記〉的幾個新發現》,《中山大學學報》,2018年第二期,133頁)。宋代雖有《通玄記》刻本單行,明代也曾幾次翻印,但因沒有被編入大藏經,終究還是被漫長的時光給淹沒了。

  遺憾的是,學界至今也沒有見過一部完整的《通玄記》。目前所知,僅有這樣幾部殘本:其一,日本高山寺藏有一部殘宋本。據野澤佳美撰寫的解題,其卷中“尾欠”,卷下僅馀卷首二紙和卷内二紙(野澤佳美編著:《立正大學圖書館所藏明版佛典解題目錄》,立正大學圖書館,1999年3月,45頁);其二,日本立正大學圖書館藏有一部明刊本,僅存上、中兩卷,卷下僅存書衣,内容全部亡佚,已在《立正大學圖書館所藏明版佛典解題目錄》中影印出版;其三,北京德寶2009年秋季拍賣會曾拍過一部全本,但至今不知去向;其四,天一閣博物館藏有明版一部,為一冊二卷。李國玲所編《宋僧著述考》則著錄為“明宣德八年刻梵本一卷”(李國玲編著:《宋僧著述考》,四川大學出版社,2007年8月,317頁)。蒙天一閣博物館友人李開升博士告知,目前這部書破損嚴重,不敢打開,且沒有數字化,還在等待修複。大概做古籍普查時也沒打開過,匆匆著錄,卷數或有誤。其五,上海同基鋼結構技術有限公司總工袁鑫所藏一部,是否完整,則不可知(高山杉:《有關〈華嚴法界觀通玄記〉的幾個新發現》,133、135頁;另見《再續“奇迹之年”:三折明版〈通玄記〉卷下殘頁》,《上海書評》,2017年7月15日)。除此以外,就是高山杉及其友人所購數十折零葉。

  在以往的研究視野中,《通玄記》卷下一直是缺席的。可是曆史就這樣吊詭,《通玄記》的西夏文譯本僅存卷下,現藏俄羅斯科學院東方文獻研究所,也已影印出版(《俄藏黑水城文獻》第二十五冊,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年7月,354-369頁)。漢文《通玄記》卷下的缺失,使西夏文譯本的研究遇到一些瓶頸。從目前已有的單篇論文來看,因為沒有漢文卷下的對照,也出現了各種疏漏。最近讀相關文章,知道俄羅斯學者索羅甯先生在研究這個譯本,至今尚未見研究著作問世。

  面對某個研究領域因材料缺失造成的停滞與遺憾,我時常抱有這樣的幻想:如果那些資料還在就好了,它們就靜靜地躺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岑寂角落,哪天突然被發現,研究工作就可以突飛猛進。近些年,我的這種幻想,在互聯網時代越來越能夠找到支點。這些支點不僅來自日益豐富的全文檢索數據庫,而且來自各式各樣混亂而不失秩序的元數據搜索。這與互聯網的發達、近些年文史大數據的積累是分不開的。

  前些天,讀到高山杉最近那篇《與〈通玄記〉殘頁的偶遇和重逢》後,像往常一樣又起了幻想:要是明版《通玄記》卷下還在就好了,如果能找到完整存世的一部《通玄記》,不僅可以為《通玄記》西夏文譯本找到參照,以此去正确解讀西夏文譯本,而且可以就此深入研究本嵩對西夏華嚴宗的影響。

  很多時候,這樣的一點幻想,如同星火,在廣袤的思考園地漸成燎原之勢。想象那些迷失的材料在某一天突然可以重返原來的位置,以彌補當下研究的重大缺失。這便内化為挖掘材料的動力,在将來的某個時刻,材料一旦出現,一切都勢如破竹。

  我好像比高先生的運氣要好,他們苦心尋找的《通玄記》(尤其是卷下),我一次竟發現了完整的兩部,而且就在北京一座不太被注意的古刹。要是把這些話突然講給高先生聽,是不是也很唬人呢?

  也越發相信,在互聯網時代,隻要興趣豐沛,哪一年都會是學術研究的“奇迹之年”,這似乎與運氣無關。說起來,還是因為平日裡對各類文史資料庫的癡迷,如果不是有研究任務壓着,經常就深陷文史大數據中不能自拔。我還有一個壞習慣,一旦被某種熾烈而不切實際的幻想沖昏了頭腦,不管手頭正做着什麼,也會立即停下,轉而全力投入這個新的陌生話題。接着就循着對網絡數據的經驗,一層層去過濾資料,為此浪費了不少時間。

  有時候,甚至恍惚覺得,當下及未來的文史研究,學科界限會不那麼明晰,甚至不再有界限,交叉研究能力會成為新時代對專業研究者更高層次的要求。或是以前閱曆太淺的緣故,總覺得興趣太多,會泛濫無歸,一無所成。現在想來,随着興趣鋪開,研究的枝蔓可能會探向更為幽深的境界,而且到處開花,絕對妖豔。

  就我對整個古籍文物流通變化的環境而言,尤其重視近年來國家層面推動的古籍普查及文物普查項目,一方面在留心相關成果(如古籍普查檢索系統),一方面也在思考其中存在的問題。平時這些摸得多了,有時候下意識地檢索,常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在這個漫長的過程中,我逐漸形成了這樣的認識:随着文物、古籍普查元數據的逐步完善,在不久的将來,各大典藏機構的藏品有機會重返文物退出流通以前的時代,得以回到研究者的視野,文史研究的黃金時代真的就要來臨了。近些年,歐美的典藏機構在網上公布的一批古書,也已經開始影響、更新舊的研究成果。相比國外,國内在公布古籍方面還太保守。不過,國内各種普查元數據的日益完善,已讓研究者看到了一點不一樣的世界。

  回想那天的情形,讀完《與〈通玄記〉殘頁的偶遇和重逢》後,腦袋一熱,心想“為什麼還沒徹底解決呢”,就順手把“通玄記”三字扔進了“全國館藏文物名錄”檢索系統(http://gl.sach.gov.cn/collection-of-cultural-relics/)。屏幕上跳出的檢索結果讓我吓了一跳,是的,我沒看錯,北京文博交流館竟然藏有兩部完整的明刊本《通玄記》。

  名家臨玄秘塔(高樹偉再搜通玄記①)(2)

  全國館藏文物名錄檢索系統及檢索“通玄記”

  我竟有些手舞足蹈,開始在忙亂中着手安排去北京文博交流館(在智化寺内)的日程。見到新材料的線索,興奮的同時,也有些擔憂。前段時間,研究《周易集解》的版本問題,為了看黃丕烈、陳鱣等人校跋汲古閣本《周易集解》,我剛從浙江省博物館碰了一鼻子灰回來。看到“北京文博交流館”這七個字,心裡其實是在打退堂鼓的。可是,我還是開始收拾書包,帶着《華嚴法界觀門校釋研究》(其中的《通玄記》部分,所據底本為日本立正大學圖書館藏明刊本,卷下亡佚)、複制的《俄藏黑水城文獻》第二十五冊,滿懷期待去智化寺尋寶。

  智化寺坐落在北京市東城區祿米倉東口路北,看上去很不起眼。像我這樣初來此地,如果不是事先查好位置,根本想不到在喧嚣聒噪的北京城中,竟還有這樣一處清涼之地。我趕緊在售票處買了票,從山門進去,見智化門前立着兩通碑。仔細讀後,才知道此寺為明英宗時宦官王振所建,寺名系明英宗所賜,“敕賜智化寺”的漢白玉匾額尚在山門門額上。智化寺于正統八年(1443)開始籌建,至正統九年(1444)基本落成,距今已有近六百年的曆史。

  匆匆觀覽東西兩側的鐘、鼓二樓,藏殿、大智殿,又仔細看了坐落在中軸線上的智化門、智化殿、如來殿、大悲堂。熟悉了寺院的環境後,我開始詢問寺裡工作人員寺院收藏的佛經現在何處。不知是出于保密,還是确實不了解,問了幾位工作人員,他們都搖頭。從寺院深處原路折回,路上撥通了之前在北京文博交流館微信公衆号找到的聯系電話,向工作人員詢問寺院裡的藏經去向。工作人員在電話那頭說,佛經是歸業務部管,并答應幫我找業務部的聯系電話。比較幸運的是,在寺院各處看得比較仔細,印象中,西側有一辦公室挂着“業務部”的牌子。在電話中感謝了那位不知道姓名的工作人員,我還是自己去業務部咨詢吧,挂了電話就直奔業務部。

  名家臨玄秘塔(高樹偉再搜通玄記①)(3)

  智化寺結構圖(左為智化寺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平面圖,據《古刹智化寺》書前附圖改繪)

  在業務部辦公室認識了王娅蕊老師,向她做了自我介紹,說這次來智化寺的目的是要尋找兩部明刊本《通玄記》。因為我到寺裡時,已上午十點鐘左右,兜兜轉轉,看得差不多以後,已近中午,業務部的幾位老師都去用餐了。王娅蕊老師在一張便簽上寫下了楊薇老師的聯系方式,讓我直接聯系她。我說我下午也在寺裡,可以等楊老師回來。

  業務部外面,智化殿門前,是一篇空曠的院子,大樹下有一鐵制的橢圓大桌,散放着幾把椅子,我把材料都攤在了桌子上,又擺弄起來。中間擔心楊老師下午回來太晚,看不到書,撥通電話,又确認了一次。等楊薇老師回到辦公室,經她幫助檢索智化寺藏經目錄,确認寺裡确實藏有兩部明刊本《通玄記》,在做文物普查時已經拍了高清照片,并且慨允幫我複印。我連聲道謝,真是高興極了。歐陽脩說“物常聚于所好”,不知我那點微薄的學力,能否擔得起這項重要的發現。

  據智化寺工作人員提供的高清照片,以及文物普查時的調查數據,現将寺裡所藏兩部《通玄記》大緻情況介紹如下:

  第一部《修大方廣佛華嚴法界觀通玄記全部》(簡稱“《通玄記》I”:普查登記号:1101012180002280000034):四卷。保存完好,幾無蟲蛀。經折裝,一函四冊,函套有題簽“修大方廣佛華嚴法界觀通玄記全部 四卷”。函套縱三十一點六厘米,橫十一點七厘米,厚六點八厘米。第一冊為《修大方廣佛華嚴法界觀門 科注》,其馀三冊分别為《華嚴法界觀通玄記》上中下三卷。《修大方廣佛華嚴法界觀門 科注》,闆框上下單邊,《通玄記》版框上下雙邊,邊距二十四厘米;每版三十行,折為五個半葉,半葉六行二十一字;一折縱三十一點五厘米,橫十一厘米。卷上尾有“助緣比丘:志能、性昌、道喜,信官:丁興、同室顧氏妙智,信士:張福名、男張福享、信女高氏妙安”等人名;卷下尾有“大明永樂十六年蒼龍戊戌春二月佛涅槃後二日僧錄司左善世兼天界主山雪軒叟道成”“天界住持栖岩慧進 标科”“天界蒙堂 銘瑄拜書”及多名助緣比丘人名。

  第二部《華嚴法界觀通玄記》(簡稱“《通玄記》II”,普查登記号:1101012180002280000151、1101012180002280000170):三卷。現為經折裝,曾因裝藏,改作卷軸裝。闆框上下雙邊,邊距二十四厘米,每版三十行,每版五折,半葉六行二十一字。一折縱三十四厘米,橫十一厘米,卷上扉畫縱二十三厘米,橫五十五厘米,五個半葉,殘損較嚴重。卷前扉畫“皇帝萬歲萬萬歲”牌,縱二十三厘米,橫十一厘米。卷前扉畫蟲蠹嚴重,卷端畫像天頭、地腳亦多殘阙。序言及書根部分殘損,卷内保存尚完好。值得注意的是,其中有浮簽、朱墨兩色細楷批注。

  名家臨玄秘塔(高樹偉再搜通玄記①)(4)

  智化寺藏《通玄記》I

  兩部完整的《通玄記》重見天日,此前有關明刊本《通玄記》的種種謎團,也由此得以解開。經對比,兩部《通玄記》,上下闆框間距一緻,均為二十四厘米。單折寬度相同,均為十一厘米。據野澤佳美為《通玄記》所撰解題中提供的尺寸,上下闆框間距為二十三厘米(野澤佳美《立正大學圖書館所藏明版佛典解題目錄》,25頁)。而且日本立正大學所藏明本,文中用以分段的圓圈,為雙圈。智化寺所藏兩部、袁鑫藏本及高山杉公布的幾折殘葉,分段圓圈皆是單圈。由以上信息,可以将已發現的幾部明刊本,簡單劃作兩個系統。日本立正大學那部,獨立于現已發現的幾部明刊本之外。可惜因日本那部卷下不存,無法确知其刊印情況,更無法厘清幾部書之間的版本關系。

  兩部書卷末所镌文字并不一緻,《通玄記》I卷末“銘瑄拜書”之後,為信衆十馀人,而《通玄記》II卷末“銘瑄拜書”之後,為“宣德癸醜仲秋上旬比丘曉庵焚香拜書”之序,及“信官李福寬謹發誠心,繡梓流通。惟願上報四恩,下資三有,法界含靈,同入華藏性海者”諸字,且《通玄記》II卷末紙葉雕有紋飾,《通玄記》I未見紋飾。由此推知,這兩部書并非同一次刷印。審其字體,皆為趙體;辨其行款,皆為一折六行、行二十一字。字體、版刻特征都較為接近。大概這套闆片曾輾轉至不同信士手中,剜改卷末題名後,續有刷印。

  名家臨玄秘塔(高樹偉再搜通玄記①)(5)

  智化寺藏《通玄記》II卷中葉十九(天頭、地腳朱藍批注為筆者過錄)

  據北京德寶2009年秋季拍賣會所拍《通玄記》介紹,宣德八年癸醜(1433),僧人曉庵寫樣,後經信官李福寬雕版,至萬曆六年(1578)七月十五日,禦馬監左少監王平發心刷印。智化寺所藏《通玄記》II,卷末也有“曉庵”“李福寬”等人,但無禦馬監左少監王平等文字,應屬同版不同印次。

  因複制效果欠佳,《通玄記》II上的細楷批注完全看不清,我隻好拿着複印本對着電腦一條一條過錄那些批語。智化寺的兩位老師工作都極為認真,他們也很能體諒我找資料的這種難處,願意全力提供幫助。我一面心存感激,一面擔心完不成過錄任務,無暇他顧,在電腦前隻是擡頭、低頭,一刻不停地過錄這些批語。一下午都在抄寫,寺院裡的樂師,還演奏起了流傳已久的京音樂。我在室内抄經,外面古樂悠悠,又想起孔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的典,才意識到欠了中午一餐。

  業務部四點半下班,我還沒有把《通玄記》II的批注抄完。楊薇老師見我有些着急,趕緊說“沒事,你抄吧,我等你”。這反倒讓我覺得不好意思,匆忙趕抄了兩行,怕耽誤楊老師下班,趕緊說“可以了,如果以後研究需要,我再來看”。我打心裡感謝他們,相比某些耗費了國家大量資金還搞不定館藏數字化,且拒絕為研究者提供閱覽便利的博物館,北京市文博交流館着實讓它們汗顔。

  等看完這兩部佛典,已是傍晚,寺裡也清涼了許多,與兩位老師在智化殿門前合影留念,而後道别。從寺裡出來,感到饑腸辘辘,我匆忙拐過幾個胡同,饑不擇食,溜進一家飯館。郭象注《南華》說“凡物各以所好役其形骸”,精神嗨了一天,是該犒勞一下遭受折磨的身體了。不過,自此而後,《通玄記》明刊本與高山寺所藏殘宋本的校勘、勾勒其版本源流、卷下的影印及校釋、西夏文譯本的解讀等,此前因缺乏材料而停滞的研究工作,又可以在此基礎上重新展開了。

  此外,還有一項實在的好處,以後鑒定拍賣市場上散出的《通玄記》零葉,從此有了完整的參考系,照着買就行,不必繞道西夏文譯本了。我還真期待着,說不定哪天也能買到《通玄記》的幾折零葉呢。

  2018年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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