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辭别老闆，帶上行李，僅有的一個破舊行李包裡，裝了些衣服和幹糧就出發了。和當時大部分人一樣，他在晚上和人群坐着一輛快艇飛奔前往澳門，對于窮人來說，偷渡幾乎是唯一的方法，而那些想去澳門碰碰手氣的人，這也是不錯的途徑。
快艇把海水卷到了乘客的身上，夜色下朦胧的月光，一群落魄的人。一個瘦弱的、和他差不多年紀的青年，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用火柴點了好久終于點着了一根煙，走到他身邊，問他要不要來一根。他看着眼前的這個人，弱不禁風，不禁笑了笑，搖搖頭。青年也笑了，隻說同是天涯淪落人，如今在一起遇到也算是緣分，抽根煙交個朋友。他接下一根煙，青年替他點着，兩個人便聊了起來。沒想到世界上相似的人這麼多，這個青年也是個孤苦無依的可憐人，這次偷渡去澳門是想看看能不能找點活幹，為了生計。
在這之前，他靠幫别人擦皮鞋維生，那些有錢人都叫他臭皮鞋，一次有個流氓頭子讓他擦皮鞋，百般刁難，讓他用舌頭舔幹淨，他不肯，那個流氓頭子就把他的工具全都砸爛，還把他毒打了一頓，放下話說，見一次打一次。看着實在混不下去了，青年隻好選擇另謀生路，聽說去澳門可以賺錢，就上了這艘快艇，也就在這碰到了。青年講到那個流氓頭子的時候，忍不住咬牙切齒直打哆嗦，不知道是因為仇恨還是海風過于寒冷刺骨。
他猛吸了一口手上的煙，問青年知不知道那個流氓頭子叫什麼，青年握着拳告訴他，那個混蛋叫阿強，總有一天要讓他跪在我跟前給我舔皮鞋。聽到阿強這個名字，他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他拍拍青年的肩膀，告訴他自己叫小狄，也是為了報阿強砸車庫的仇才來到澳門的，青年叫了聲狄哥，問他有沒有什麼打算。他便說了受老闆之托來找個人，青年問他願不願意帶着他一起，他想了一會，低頭默許了。
青年很高興，告訴他叫自己小虎就行，今後願意和他一起闖天下。他把煙頭丢進海裡，對小虎說自己從小就沒有父母，也沒有兄弟，難得緣分遇到一起，今天就結拜做兄弟，從今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小虎推辭說，做兄弟不敢，今後有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就是。他再次拍着小虎的肩膀說，兄弟就是兄弟，不分你我，咱們都是窮苦人，何必拘泥，自然是平起平坐。小虎沒有推辭，隻是從此以後内心深處對狄哥充滿了尊敬與感激。快艇上的偶遇讓狄哥前行的道路不再隻是一個人，隻是剛剛到岸，就發生了很多事情，今後的路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麼輕松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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