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記載,玄奘在從瓜州偷渡着去伊吾的路上,經過五烽燧,遇到一位叫做王祥的守烽校尉,兩人談得投機,王祥違反職業操守,盡他所能幫助玄奘偷渡。同樣幫助過玄奘的,當然還有大名鼎鼎的高昌國王麹文泰,隻不過麹文泰顯貴,雖然他後來被唐軍吓死了,玄奘未能在返途上親自向他表達謝意。但他的結局如何,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曆史畢竟還是照顧到了:
十四年,聞王師至碛口,悸駭無它計,發病死...
那麼王祥呢?杳無音訊,了無痕迹。正如一個區區路人甲,不可能讓曆史再為他留下什麼信息了。
他既然守烽,張什麼弓?射什麼箭?用什麼刀?穿什麼甲?他一隊弟兄幾人?愛吃什麼喝什麼?俸祿多少?家裡幾口人?玄奘西去後,麹文泰和西突厥勾結,意欲擴張,後來唐太宗又滅高昌,地區局勢必然幾度緊張,王祥是河西人,即便後來不守烽了,戰火一來二去之間,又是怎樣的人生呢?小編想花上幾周時間抽繭剝絲,穿插上大唐風氣絲綢之路,給您一一道來。畢竟,你我皆凡人,麹文泰唐太宗之流,偉則偉矣,耀目而不可直視,而王祥之流日月之下的隐隐光芒,才讓小編注目不已。
五烽燧是瓜州通往伊吾的莫賀延碛上,唐軍所置的一系列烽火台中的五座。由于從瓜州取北路進新疆的通道,唐以來就沒有發生過什麼變化(言下之意就是各位可以照着法師留下的筆記自駕遊去了),玄奘所經過的“第一烽”也就是王祥所駐守的這一座,至今都是連霍高速上的休息站——白墩子。當然啦,今天的白墩子加油站離古烽燧還是有一小段距離的。
白墩子古烽燧
1910年的時候,英國泰晤士報的一位記者莫理循,從河南開始騎着小毛驢一路西行到新疆喀什靠邊境的葉金要塞。跟伯希和、斯坦因等探險家不太一樣,莫理循此行真心隻是為了拍照片,并沒有順走什麼文物。故而,他留給澳洲家鄉圖書館的寶藏,就是他西行所拍下的千餘張中國老照片。他走的,跟玄奘走的,小編上個月走的,是同一條道。在白墩子的駱駝井驿站休息時,他拍下了可能是如今最早的白墩子照片。這樣,王祥的工作環境,就十分清晰了。
清末 白墩子驿站
攝影:莫理循
澳大利亞悉尼米歇爾圖書館藏
玄奘因為是偷渡,在白墩子邊的一條溝裡趴了整整一天,到晚上想去白墩子下取水,被烽上發現:
有一箭飒來幾中于膝,須臾更一箭來,知為他見。乃大言曰:“我是僧,從京師來,汝莫射我!”即牽馬向烽。
說起來,法師差一點兒就可以毫無違和感地使用名梗“直到我的膝蓋中了一箭”。不過天命使然,終究要成為絕世冒險家的話,膝蓋上還是不能中箭的。
“我以前和你一樣也是個冒險家,直到我的膝蓋中了一箭。”
那麼白墩子上向玄奘射的這一箭這一弓到底長啥樣?我們都知道,唐代兵器實物遺留至今的極少,世界範圍内連唐刀都沒幾把,何況木質的弓箭。不過我國的确是一片神奇的土地,還真就有那麼幾把弓存了下來。
7-10世紀 桦樹皮弓和箭囊、鐵镞内蒙古呼倫貝爾民族博物館藏
回鹘高昌時期(9世紀中葉到13世紀末) 箭箙、弓新疆吐魯番博物館藏
上圖回鹘高昌時期的這套箭镞,扁而寬,形狀奇特。這應當就是《太白陰經》中所記載的生鈚箭,箭镞扁寬,适用于沒有穿戴防具的目标,能造成較大的創口。古代沒有抗生素,一旦創口感染,往往九死一生。唐軍人均裝備30支箭,其中生鈚箭兩支。玄奘法師不可能穿着铠甲跑來跑去,當時烽上所射之箭,便極有可能是生鈚箭了。
觀複博物館所藏的這一組戰國箭镞,較生鈚箭要窄得多,線條優美,這也是古代常用的箭镞。《太白陰經》稱為射甲箭,顧名思義,以其穿透力取勝,唐軍每人配備4支。
戰國 箭镞一組觀複博物館藏
這一期就漫談到這裡,下周同一時間,我們再來繼續王祥的故事。
參考:
《新唐書》
《莫理循中國西北行》
《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
《中國古兵器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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