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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馬跳龍門的故事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0-05 16:12:31

有馬跳龍門的故事(故事魚躍龍門)1

湖底住着一個妖怪,一起風,她就出來看看。

妖怪在湖底住了很久了,時間對于她而言,幾乎沒有意義。

她見過許多故事。

對她來說,湖面就是一塊幕布。

幕布上,總是上演着故事。

她是個觀察者。

她見過在湖邊幽會的少男少女,對即将到來的人生悲喜,一無所知。

她見過因愛生恨,投河自盡的癡情女子,被情愛滋潤,又被情愛折磨。

她見過在湖邊吟詩作賦的詩人騷客,一生不得意,不在廟堂,又心憂國事。

她見過了許多。

見得多了,有時候心裡也重了,眼神也不清澈了。

很多人不喜歡回憶,大概是這個原因。

湖底有水草,有遊魚,她在湖底擡頭看着,波光粼粼,妖怪知道,又起風了。

她跳舞一般浮上去,風吹着濕發,看着不遠處的兩座青山,覺得很涼爽。

妖怪極目四顧,湖面上不見有船,湖岸上也不見有人。

這個湖可真寂寞,比這個湖更寂寞的,就是妖怪自己了。

人生真漫長啊,她覺得。

當你覺得人生漫長了,就是在等一個人出現。

那天剛下過雨,妖怪在湖底剛剛睡醒,就看到水草搖曳中,有個影子。

仔細看,是個赤裸着身子遊泳的少年。

水的折射,讓少年看起來有些變形,平添一份可愛。

生活大多是日常,某個人的出現,就是日常裡的例外。

少年就是這個例外。

少年遊得累了,摸了幾條魚,放進随身帶着的魚簍裡,旁若無人地在岸上躺成一個“太”。

妖怪在水底看着,覺得人的身體真有意思。

少年歇了一會兒,恢複了體力。

又一頭紮進水裡,自負着水性好,這次潛得更深,遊得更遠,差點就發現了妖怪。

妖怪把自己藏在魚群後面,偷看少年。

少年在水裡,也像一條魚。

陡然間,他身子一抖,掙紮了幾下,嘴裡噼裡啪啦地冒出泡來。

低頭一看,被橫行的水草纏住了腳,怎麼掙也掙脫不開。

一慌張,空氣用得更快。

這時候,一個同樣赤裸着身子的女子不知道從哪裡遊了過來,在少年因為窒息而産生的混沌裡,解開了他腳上的水草。

少年感覺自己離着女子很近,卻又很遠,最後的空氣也用完了,他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少年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躺在岸上,這次這個“太”字寫得不太好,潦草了許多,吐出幾口水,就看見了一個更好的字:“大”。

少年驚呆了。

看着學着自己,同樣躺成一個字的女子,随手扯過來衣服,蓋住自己,為了打破尴尬,劈頭就問:“是你救了我?”

女子這才欠起身,看看少年身上的衣服,明白了什麼,伸出手,憑空在湖水中一抄,一團水草升上來,活物一般,輕盈地蓋在了女子身上。

少年看呆了,“神仙?”

女子聳聳肩。

少年又問:“妖怪?”

女子這才點點頭。

少年恍然大悟,“啞巴妖怪。”

女子笑了,“你才啞巴。”

少年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謝謝你救我。”

妖怪說:“我隻是不想讓你死在我家裡。”

少年不解,“你家?”

妖怪指了指湖面。

“噢噢噢,”少年明白了,“你住在湖裡,你是個什麼妖怪,叫什麼名字?”

妖怪瞪了少年一眼,“叫我平湖吧。”

“平湖,你好,村裡人都叫我小豆子。”

妖怪看了看天色,“不早了,你的魚簍都滿了,該回家了。”

小豆子愣了,“可我才摸了兩條……”

看向魚簍,魚簍裡的魚都快跳出來了,小豆子的後半句話咽了下去。

再回過頭,妖怪已經不見了。

小豆子看向湖面,湖面上波光粼粼,裡面像是藏滿了秘密。

小豆子背着一魚簍的魚,回到了村子。

小櫻已經在村口等,遠遠地就迎上來,看着魚簍裡的魚,拍着手大叫:“驢兒,你摸了這麼多魚啊。”

驢兒是小櫻對小豆子的愛稱。

小豆子都忘了這個稱呼的起源了,好像是因為村裡張大戶家養了一頭好看的驢子,小櫻非說跟小豆子長得像。

從那以後,小櫻就叫小豆子叫驢兒、驢子、驢驢。

一天變好幾個花樣。

小豆子就由着她。

“驢驢,晚上來我家吃飯吧。”

小豆子答應着,心裡想着湖底的妖怪,第一次沒有跟小櫻分享,他覺得自己有秘密了。

晚上,小櫻的父母做了一桌子魚。

小豆子吃得很香。

小櫻的父親說:“我一直出海打漁,想不到那片野湖裡也有這麼多魚。”

小櫻一臉驕傲,那是驢驢摸魚兒的本事好。

小豆子不好意思地笑。

懷揣着秘密的人,有種奇妙的滿足感。

吃完飯,小櫻央求父母:“晚上讓驢驢跟我一起睡吧。”

母親瞪了小櫻一眼,“你都多大了?”

小櫻不解,“十六啊。”

母親隻好耐心解釋:“你是女孩,小豆子是男孩,你們不能一起睡了。”

小櫻毫不在意,“那我們小時候不是天天一起睡麼?”

母親說:“男孩女孩長大了,就不能一起睡了。”

小櫻似懂非懂。

小豆子背着魚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點了油燈,想着湖裡的妖怪,覺得自己有點古怪。

好像人有了秘密,也就有了心事。

小櫻氣喘籲籲地跑過來,一過來就抱住小豆子,“吓死我了,走夜路真吓人。”

小豆子讓小櫻歇着,“大晚上,你跑來幹嗎?”

小櫻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團,小心翼翼地打開,是幾個已經壓扁了的甜豆包。

“哎呀,跑得急,都壓扁了。”

小豆子拿起來就吃了一個。

小櫻看着小豆子很開心,“甜吧?”

小豆子說甜,“你也吃。”

小櫻把甜豆包往小豆子嘴裡送,“驢吃驢吃。”

小櫻說:“你自己一個人睡,我不放心,我來陪你睡。”

小豆子笑了,“我是孤兒啊,從小就一個人,都習慣了。”

小櫻瞪他,“我不習慣行了吧?”

小豆子讨饒。

小櫻在小豆子旁邊睡着了。

小豆子睡不着,枕着自己的胳膊,想着心事。

第二天,一大早,小櫻醒來,小豆子就不見了。

湖邊,小豆子往水裡扔石子,“喂,平湖,出來玩吧。”

扔了十幾顆石子,在湖面上激起了一環又一環的漣漪。

平湖果然來了。

今天,她身上的是不同的水草,有不同的顔色。

兩個人坐在岸邊。

小豆子問平湖:“你從什麼時候開始住在湖裡的?”

平湖想了想,說:“我記不清了。不過,我知道湖是怎麼來的。”

“嗯?怎麼來的?”

“傳說,天上有一個仙女下凡,後來就和凡人相戀了。上天震怒,就派天神把仙女帶走了。

“仙女人間的戀人,當然舍不得,一路狂追,喊得聲音都流了血。仙女就把自己梳妝的鏡子扔下來,化成了這面湖,以此讓戀人寄托思念。”

小豆子聽完,感歎:“為什麼上天不讓他們相戀?淨幹這種壞事?”

平湖歎口氣,沒說話。

從那以後,小豆子幾乎每天都來找平湖說話,聊天,說一大堆沒有意義的話。

他給平湖講村子裡發生的趣事兒。

平湖就給他講那些她透過湖面看到的故事。

悲悲喜喜,分分合合,就是切切實實的人生。

小櫻對小豆子整天往湖邊跑,不太高興。

問小豆子,小豆子就說去摸魚兒,但有時候回來,魚簍又是空的。

小櫻打算第二天偷偷跟着小豆子,去看個究竟。

她心裡宣告:我驢驢這麼可愛,萬一被壞人逮走呢?

結果到了夜裡,小櫻的父親突然發了舊疾,一病不起。

這次的病來得猛,請來大夫,開了藥,怎麼吃卻也不起作用。

小櫻家裡本來就不富裕,錢很快花光了。

小櫻急得哭。

小豆子勸:“你别急,我想想辦法。”

小櫻哭得厲害,“你能有什麼辦法?”

小豆子把事情跟平湖說了,平湖從湖裡撈出一把珍珠,倒在小豆子手裡,囑咐他,拿去換錢治病。

小豆子把珍珠交給了小櫻,小櫻給了她媽,她媽吓了一跳,但救命要緊,顧不上問太多,急匆匆地去鎮上換了錢,請了更好的大夫,買了藥。

父親吃了藥,漸漸就好了起來。

母親把剩下的一顆珍珠遞給父親看。

父親把玩着,心裡起了疑,就問小櫻。

小櫻如實說了:“是驢兒給的。”

父親眼裡的疑問就更深了。

小豆子再一次去見平湖的時候,不知道身後有小櫻父親跟着。

小櫻父親愕然地看着,小豆子和湖裡的一條碩大的鯉魚玩耍,小豆子自己還自言自語地說話。

那條鯉魚鱗片閃着光,不知道有多少年月了,一看就是一件至寶。

臨别之際,平湖告訴小豆子:“明天你别來了。”

小豆子問為什麼。

平湖說:“明天十五,每個月十五,我都要休息。”

小豆子又問:“為什麼每個月十五你都要休息?”

平湖惱了,“女孩家的事情,你問那麼細幹嗎 ?”

小豆子隻好閉了嘴。

這個月十五夜裡。

平湖躍上水面,化成一條錦鯉,在月光下,翕動着鱗片,從鱗片裡隐隐透出來的光芒把湖水照得通透。

黑影裡,突然一聲喊。

小櫻父親領着漁民,張着漁網,從四面八方一擁而上。

錦鯉躲閃不及,落了網,怎麼潛也潛不下去。

身子離開水的那一瞬,失掉了所有的力氣。

小櫻父親率領着漁民們,把錦鯉封進了碩大的魚缸裡,宣布:“明天我們一起去鎮上,獻給縣令大人,縣令大人将錦鯉當作祥瑞,獻給皇上,皇上一高興,縣令升官發财,我們也跟着沾光,以後就再也不用過苦日子了。”

小櫻躲在門後,聽着,看着那個黑色的魚缸,猜到了她的驢子每天都去湖邊幹什麼。

夜深了,小櫻到了院子裡,想要掀開魚缸上的石頭,但力氣小,掀不動。

魚缸裡,一個聲音傳出來,吓了小櫻一跳,“你認識小豆子吧?”

小櫻把臉貼到魚缸上,“你誰啊?”

魚缸裡的聲音說:“你快去找他,讓他來救我,晚了就來不及了。”

小櫻走出去兩步,又折回來,問:“你出來以後,不會把我們都吃了吧?”

魚缸裡的聲音很無奈,“我吃素的。”

小櫻帶着小豆子,小心翼翼地爬進院子。

兩個人合力,都掀不開石頭。

小豆子想了想,說:“我有辦法。”

找來一把殺牛用的錘子,兩下就把魚缸敲碎了。

水流了一地。

一條錦鯉撲棱着躍出來。

小豆子也愣了,“一條魚?”

這條魚說話了,聲音奄奄一息,“傻子,是我。”

小豆子打了個激靈,“平湖?”

小櫻愕然地看着小豆子,“一條魚還有名字?”

平湖用盡了力氣,“快送我回湖裡。”

兩個人這才反應過來,小豆子抱起鯉魚,大步往外跑,小櫻緊随其後。

小豆子跑得鞋都丢了,把小櫻丢在二裡地之外,跑得太快,到了湖邊,收勢不及,自己和鯉魚一起跌入了湖水中。

嗆了幾口水,小豆子被托舉了起來,在湖面上轉了圈,被送到岸邊。

小豆子欠起身,看着湖水裡,平湖遊過的地方,有血流出來。

小豆子喃喃自語:“原來你是一條鯉魚。”

鯉魚在湖面上打了個挺,說:“我受了傷,要去海裡療傷,你跟我來吧。”

少年乘着鯉魚,在大海中翺翔,歡叫,“你是好大一條魚啊!”心裡說不出的快活。

“嗳,我聽說鯉魚躍過大海裡的龍門,就會變成神龍,你什麼時候躍過龍門?”

“嗨,那隻是個傳說,哪來的龍門?”

小櫻趕到湖邊,等了半天,也沒有小豆子和鯉魚的影子。

小櫻吓壞了,不會是鯉魚把驢驢吃了吧?

礁石上,平湖終于化成了女人的樣子。

問小豆子:“吓到你了?”

小豆子搖頭,“驚豔到了我了。”

鯉魚不見了。

小櫻添油加醋地說:“我半夜裡親眼看到鯉魚飛上了天。”

漁民們都吓壞了,七嘴八舌,可别得罪了神靈。

漁民們都回家燒紙,向神靈賠罪。

以後誰也不敢再提這件事了。

小櫻父親哀歎:“白白錯失了發财的機會。”

從那以後,湖邊隻有小豆子會去。

鯉魚和少年見面,有時候在湖邊,有時候去海裡。

天落雨的時候,少年和鯉魚就彼此透露着各自内心的秘密。

小櫻總是躲在樹後面看,看到小豆子和鯉魚耍得開心,自己臉上也帶着笑,心裡卻不是滋味。

小櫻心裡也有秘密了。

有了秘密,就有了心事。

他的野驢好像找到另外一片小草原了。

雨水拍打着湖面。

平湖今天看起來心事重重。

小豆子還沒從剛才騎着鯉魚、翺翔大海的興奮中回過神來,看到平湖心不在焉,就問:“你有心事?”

平湖看着小豆子,眼神變得鄭重,“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在湖裡住這麼久麼?”

小豆子一愣,“因為湖底是你的家。”

平湖搖頭,“我本是瑤池裡的一尾鯉魚,因為貪戀人間繁華,偷偷下了凡,觸犯了天條,上天罰我在這面湖裡看守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

“驅山铎。”

“什麼玩意兒?”

平湖潛入湖底,又浮上來,手裡多了一個布滿銅綠的鈴铛。

少年接過來,“一個鈴铛?”

說着要搖,被平湖攔住,“不能搖,驅山铎有動搖山川的力量。”

少年盯着手裡的鈴铛,一臉的難以置信。

平湖說:“到這個月底,我看守驅山铎的日子就滿了,我要帶驅山铎回到瑤池。

“我打聽到消息,此地依山傍水,又能入海,已經被天庭劃定為仙界,而仙界之中容不下凡人。”

小豆子聽不明白,“我聽村裡的叔伯說,我們祖祖輩輩都在這裡,這裡怎麼就成了仙界了?”

平湖歎氣,“凡人的一生,不足百年,在天庭看來,不過彈指一揮,天庭說這裡是仙界,這裡便是仙界。”

小豆子胸中怒氣湧上來,“好不講理的天庭。大不了,我們離開這裡。”

平湖又歎氣,“天災就要來了。”

小豆子愣了,“天災?”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即便是天庭,也要遵循天道輪回,不可随随便便占用人間的地界,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有一場天災,人間淪為焦土,天庭自然就可以把這片焦土,變為仙界福地。”

小豆子聽完,久久說不出話來。

良久,眼神變得兇狠,“那還有辦法麼?”

平湖湊到小豆子耳邊,說了些什麼。

十日後,吃完了晚飯,小豆子告訴小櫻:“夜裡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起來,天亮了,一切就好了。”

小櫻被小豆子少有的嚴肅表情吓了一跳,但此時,不知怎麼了,覺得和小豆子有了某種默契,她沒多問,就點了點頭。

夜裡,湖邊。

小豆子和平湖看着天際的星星。

平湖說:“紫微星一出,天災就要來了。”

小豆子握緊了手裡的鈴铛,看着平湖,“天一亮,不知道我是不是還活着,但有句話,我想說給你聽。”

平湖看着小豆子,覺得他在一瞬間,就長大了,她似乎知道小豆子要說什麼。

平湖的眼神在刹那間清澈了,“你什麼都不用說,我都知道。”

小豆子搖動鈴铛。

鈴铛上,銅綠緩緩褪盡,精光大射,聲如霹靂,山川震動。

驅山铎身形大漲,如穹窿一般,飛升而起,籠罩了四野。

小櫻夜裡睡不着,聽到了聲響,隻身走出來,四下裡望望,見四周金光閃爍,金光之中,又有看不懂的字詞流動。

小櫻非常想念她的驢驢。

一夜之後,村民上山砍柴。

愕然地看着眼前,前面的山林,已然是一片廢墟。

湖邊,小豆子和平湖一夜未眠,看着天際。

陡然間,黑雲暴漲,大雨瞬間砸了下來。

黑雲之中,隐隐有戰鼓聲。

十萬天神,列陣雲端,一個聲音傳出來:“大膽鯉魚小妖,膽敢将驅山铎交由凡人濫用,引起天崩地裂,生靈塗炭,你要為數十萬生靈之死負責。”

少年冷笑,“你們真無恥啊,敢做不敢承認。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

說完這句話,回頭問平湖:“這句話是這麼說的吧?”

平湖有些寵溺地點了點頭。

天神震怒,“無知黃口小兒,膽敢藐視天威。”

一道光激射而來,小豆子喘不過氣,平湖猛地推開小豆子,自己抵住強光。

小豆子跌落在地,胸口酸脹,擡頭看着強光之中,平湖身上鱗片翕動,有血滲出來。

小豆子知道,離開了水,平湖撐不了太久。

便舉起驅山铎,搖動,幾乎握不住,虎口炸裂,心肺震顫,再也抵受不住驅山铎的力量,大口大口的鮮血噴在驅山铎上。

驅山铎精光大盛,天地為之變色,湖邊,兩座青山拔地而起,在驅山铎的驅使下,奔向光柱之中,擋在了平湖身前。

平湖跌落在地,身上的鱗片,已被鮮血染紅。

天神冷笑,“螳臂當車,你還想逆天而行麼?我看你有多少血可以吐。”

強光更強,耀得人睜不開眼睛。

兩座青山被逼得倒退。

小豆子猛捶自己的胸口,又一大口鮮血噴在驅山铎上。

鈴聲大震,兩座青山又前進了幾分。

小豆子用盡了全力。

天神好整以暇。

兩座青山死死地向小豆子逼近。

平湖清醒過來,眼看着小豆子以凡人之軀,驅動驅山铎,已近油盡燈枯,很快就要被青山壓住。

當即騰空而起,飛奔向小豆子,以一身血肉,抵住兩座青山。

山底下,兩個人合力抵住青山,百忙之中,還不忘對着看。

一切都在眼神裡,說什麼都是多餘。

小豆子蒼白的臉上,有了笑容。

平湖吐出嘴裡的血污,“答應我,娶妻生子,好好活着。”

小豆子不及回答,便被一股力量推了出去,驅山铎應聲碎裂成塵土。

小豆子爬不起來,眼睜睜地看着,兩座青山将平湖逼進湖水中,青山欺壓上來,壓住了湖面,也壓住了平湖。

小豆子爬過去,拍打着兩座青山,手掌拍出血來,山底卻再無回應。

小豆子指着天際虛弱地叫罵:“你放她出來,有本事壓我,欺負女人不算本事。”

天神的聲音傳過來:“這兩座山,沒有驅山铎,神和人都移不開。你有生之年,不會再見到鯉魚了。”

天神似乎意興闌珊,天際的黑雲隐去了,天地重現了光彩。

小豆子不顧小櫻和村民的勸阻,在兩座青山前,拍打了七天七夜,用盡了力氣,喃喃自語:“我一定把你救出來。”

村民們都覺得小豆子比瘋子還瘋。

他在做一件瘋子都不會做的事情——

移山。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一點一點地要摧毀兩座青山。

這怎麼可能呢?

青山還未改。

小豆子長大了。

他娶了小櫻。

小櫻如願以償地成為了她驢子的妻子。

新婚之夜,小豆子跪在小櫻床前,“如果我不救她,她永遠見不了天日。我得救她。”

小櫻看着丈夫的眼睛,說了一句:“你是我的驢驢,我跟你一起救。”

第二天,青山前,除了小豆子,還多了個小櫻。

小夫妻兩個都瘋了。

村民們哀歎:“年紀輕輕就瘋了,可惜啊。”

一雙兒女出生那天,小豆子破天荒地沒去移山。

他陪着妻子、兒子和女兒。

眼神裡有精光閃過。

小豆子從少年到了中年,兒女們長大了。

同伴們嘲笑小豆子的兒女:“爹媽是瘋子,你們也是瘋子。”

兒女們對嘲笑不屑一顧,“父母現在做的事情,我們現在不懂,你們更不懂,但以後,人們都會懂的。”

兒女們娶妻生子。

小豆子和小櫻都老了。

小櫻離開的那天,給小豆子做了一大包甜豆包,囑咐:“你想我的時候,就吃豆包,很甜。驢子,我先走一步,去那裡等着你,我就是你的一片草原。”

說完,閉目安詳而逝。

小豆子悲從中來,吃着甜豆包,老淚縱橫。

孫子輩和重孫輩,已經無從獲知爺爺、太爺爺為什麼要移山。

但他們理解爺爺、太爺爺的堅持。

這種堅持已經滲入了他們家族的血液。

小豆子是死在山前的。

臨死之前,他運走了最後一筐山石,留下了一句後人們聽不懂的話——

鯉魚早晚有一天會躍過龍門的。

到了第四代人,青山似乎已經頂不住了。

夜裡的一場地震,加上一場大雨,讓兩座青山徹底坍塌了。

山底下,露出來那面原本隻存在于傳說裡的湖。

雨過之後,湖面上空,橫跨起一道炫目的彩虹,美得妖豔,甚至驚心動魄。

湖水翻騰,一條碩大的鯉魚,沖破水面,騰空而起,渾身鱗片翕動,躍過了天空中的彩練,在衆目睽睽之下,化成一條神龍,蜿蜒遊走,青光四射。

“鯉魚躍龍門了!”

村民們驚呼,在這時候,所有人都想起了當年那個移山的少年。

他或許一早就知道,山底下有神龍。

而此刻,隻有神龍自己知道,她的龍門不在大海,她的龍門在人間。

少年就是她的龍門。

神龍落地,化成女子,模樣沒有變化,隻是眼神裡更清澈了。

她打量着村民,目光鎖定,她從那些眉眼間,看出了小豆子的模樣,當年那個裸着身子,在湖水裡遊泳的少年的模樣。

恍惚間,已經百年光陰了。

神龍端詳着小豆子的兒孫,遞給他們一顆珠子,盈盈拜了拜,“我将永保這裡的太平。”

随即,騰空而起。

天地之間,落了大雨,足足下了三個月。

人們說:“雨水很奇怪,嘗起來味道像眼淚。”

後世,人們再說起移山的少年,說起小豆子,給了他一個诨号——

愚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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