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周刊》記者 呂江濤 | 北京報道

在近日召開的“2022世界新能源汽車大會”上，上汽集團董事長陳虹公開表示，在過去一年左右的時間，碳酸锂價格暴漲10倍，整車廠等價值鍊中下遊企業都在為上遊的礦主打工，承受巨大的成本壓力。

而在一個多月之前的“2022世界動力電池大會”上，廣汽集團董事長曾慶洪曾說道：“動力電池成本已經占到我們汽車的40％、50％、60％，并且在不斷增加，那我現在不是給甯德時代打工嗎？”這也引來了甯德時代相關負責人在随後的發言環節“喊冤”，認為自己隻是在稍有盈利的邊緣掙紮，并将矛頭指向了锂礦等電池原材料漲價。

車企、動力電池生産企業和上遊的锂礦生産企業到底誰是賠本賺吆喝？誰又在悶聲發大财？随着A股上市公司2022年半年報披露完畢，整個新能源汽車産業鍊今年上半年的經營數據也完整展現在了投資者面前。

“新能源”成高頻關鍵詞

今年上半年，汽車行業受供應鍊挑戰、原材料漲價等因素影響，很多企業經營承壓。中國汽車工業協會數據顯示，2022年上半年我國汽車制造業完成營業收入40892.8億元，同比下降4.2％；實現利潤2129億元，同比下降25.5％。

在此背景下，很多上市車企的“中考”成績單都透出了陣陣寒意。

以一向最賺錢的“上市車企一哥”上汽集團（600104.SH）為例，其今年上半年實現營業收入3159.93億元，同比下滑13.69%；實現淨利潤69.1億元，同比下滑48.1%，營收和淨利出現雙降。對此，上汽集團在财報中解釋稱，疫情反彈對汽車産業鍊供應鍊造成嚴重沖擊，導緻公司銷售收入減少。同時，芯片供應緊張、動力電池等原材料價格大幅上漲對産品毛利率造成不利影響。

在港股上市的北京汽車（01958.HK）也出現了營收與淨利雙降，今年上半年北京汽車實現營收836.79億元，同比下降7.41%；股東應占溢利21.58億元，同比下滑21.75%。而且北京汽車的收入基本來自北京奔馳，從财報來看，如果剔除北京奔馳，北京汽車的自主品牌則處于虧損狀态。

此外，東風集團股份（00489.HK）、江淮汽車（600418.SH）也是營收與淨利同比雙降，而賽力斯（601127.SH）、北汽藍谷（600733.SH）、海馬汽車（000572.SZ）雖然營收同比有所增長，但虧損幅度也在進一步擴大。

盡管行業普遍面臨較大壓力，但也有部分車企實現了逆勢增長。最大的赢家是宣布今年3月份起停止燃油車整車生産，聚焦新能源車市場的比亞迪（002594.SZ），其今年上半年的營業收入為1506.07億元，同比增長65.71%；實現淨利潤35.95億元，同比增長206.35%，超過2021年全年。

同樣實現營利雙增的車企還有廣汽集團（601238.SH），其上半年營業收入486.89億元，同比增長40.83%；實現淨利潤57.51億元，同比增長32.61%。廣汽集團旗下擁有自主品牌廣汽傳祺、廣汽埃安，合資品牌廣汽本田、廣汽豐田、廣汽三菱等。在半年報中廣汽集團重點提到了旗下純電新能源電動車品牌埃安2022年上半年累計銷量約10.03萬輛，同比增長134%，成功邁入了新能源車企頭部陣營。

值得注意的是，無論是逆勢增長的車企，還是暫時陷入困境的車企，在半年報中都大篇幅提到了新能源汽車。雖然今年上半年新能源汽車的市場滲透率剛剛超過20%，但很多車企已經開始把資源向單車價值更高的新能源車型傾斜。

“甯王”秒殺衆車企

中汽協發布的數據顯示，今年上半年國内汽車累計産銷分别完成1211.7萬輛和1205.7萬輛，同比分别下降3.7%和6.6%，而新能源汽車今年上半年産銷量分别為266.1萬輛和260萬輛，同比均增長1.2倍，市場占有率達21.6%。

盡管上半年新能源汽車銷量實現穩步高增長，但真正靠銷售新能源汽車實現利潤增長的車企卻少之又少，面臨“增收不增利”的窘境。曾慶洪就曾調侃車企在給甯德時代打工。而除了曾慶洪外，吉利控股董事長李書福、長安汽車董事長朱華榮等車企大佬也紛紛呼籲：為了整個産業鍊的健康可持續發展，要加強監管，改善供需失衡，讓動力電池的價格回歸至合理區間。

作為動力電池的龍頭，甯德時代（300750.SZ）的業績如何？半年報顯示，今年上半年甯德時代營業收入1129.71億元，同比增長156.32%；歸母淨利潤81.68億元，同比增長82.17%。

可見，如果和甯德時代的半年财報數據對比，車企們确實是在賠錢賺吆喝。即便是淨利潤最高的上汽集團，今年上半年的利潤也比甯德時代少了12.58億元，而上汽的營收卻幾乎是甯德時代的3倍。

對于下遊車企的抱怨，甯德時代也頗感 “委屈”。在7月底召開的 “2022世界動力電池大會”上，甯德時代董事長曾毓群就解釋稱：“上遊原材料的資本炒作，給動力電池産業鍊帶來了短期困擾，碳酸锂、六氟磷酸锂、石油焦等锂電池上遊材料均出現價格暴漲。”此後，甯德時代首席科學家吳凱也在發言中稱：“我們平常也會面對客戶的抱怨，說整車廠不是很賺錢，你們電池廠是不是把利潤都拿走了？我們公司今年雖然還沒虧本，但是基本上在稍有盈利的邊緣掙紮，非常痛苦。利潤往哪兒走，大家也可以想象。”

上遊原材料漲價、供需錯配等因素吞噬了中遊電池企業的利潤，這點從甯德時代2022年一季報中可以看出。今年第一季度，甯德時代營業成本同比增長198.66%，超過營業收入44個百分點，毛利率隻有14.48%，創下兩年來新低，而毛利率有所下滑主要系原材料漲價壓力所緻。

不過，到了二季度，甯德時代歸母淨利潤驟增至66.75億元，同比增長163.93%，一舉由跌轉升。

為何二季度淨利潤恢複增長？甯德時代在上半年業績說明會上表示，二季度與客戶價格協商後，公司盈利能力得到比較好的修複。

由此可見，甯德時代通過産品漲價的方式已經成功将原材料大幅漲價的影響轉移到了下遊車企的身上。

除了甯德時代外，A股上市的另外4家動力電池生産企業今年上半年的營業收入也均實現了大幅增長。但在淨利潤方面，這4家公司的增幅均不如甯德時代。

“锂王”才是真 “土豪”

今年上半年“壕”賺超過80億元的甯德時代，其全球市場份額已經達到了34%。這意味着，今年全球每賣出三輛電動車中就有一輛配套了甯德時代的電池。

但如果單從毛利率來看，甯德時代還不是最“壕”的。今年上半年甯德時代的整體毛利率為18.68%，其中主營業務動力電池系統的毛利率為15.04%，同比減少近8%；锂電池材料毛利率為20.65%，與去年同期基本一緻；儲能系統毛利率則下降了超過30%，僅為6.43%。

而被甯德時代董事長曾毓群和甯德時代首席科學家吳凱吐槽的锂礦生産商确實比甯德時代賺得要多。

半年報顯示，锂礦巨頭天齊锂業（002466.SZ）今年上半年實現營業收入142.96億元，同比增長508.05%；實現歸母淨利潤103.28億元，同比增長11937.16%。天齊锂業的營收雖然隻有不到甯德時代的13%，但淨利潤卻秒殺甯德時代。

另一家锂礦巨頭贛鋒锂業（002460.SZ）2022年上半年實現營業收入144.44億元，同比增長255.38%；實現歸母淨利潤72.54億元，同比增長412.02%。

此外，業務涉及锂礦的A股上市公司還包括融捷股份（002192.SZ）、天華超淨（300390.SZ）、西藏礦業（000762.SZ）今年上半年的歸母淨利潤同比增速亦分别達到了4444%、1023%和1018%，賺得可謂盆滿缽滿。

锂礦生産企業今年上半年賺得盆滿缽滿，得益于碳酸锂逼近50萬元/噸的曆史高點。

不過，從過往的經驗來看，锂礦的價格存在明顯的周期性。資料顯示，碳酸锂上一輪牛市周期可以追溯到2017年。當時，受新能源汽車市場爆發式增長影響，碳酸锂的價格飙升至17萬元/噸左右。但到了2018年，前期大批新建的碳酸锂項目産能開始集中釋放，加上外資礦業巨頭也開始擴大産能，國内碳酸锂市場的供需關系發生逆轉，出現階段性過剩，價格大幅滑落，從年初的15.9萬元/噸跌至年末的7.42萬元/噸，年度跌幅高達53.3%。

2019年，碳酸锂的價格繼續下跌，最低跌至4萬元/噸左右，産能周期直到2020年第四季度才見底。周期影響以及自身經營問題下，融捷股份、鹽湖股份、江特電機、藏格礦業都曾被ST，一度面臨退市危機，而天齊锂業也曾于2019年、2020年累計虧損超65億元，瀕臨退市一線。

責編：郭霁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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