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乃潇湘之源。“潇湘”既是一個地理域名,也是一個文化域名。“潇湘”的源起,蓋因潇水和湘水交彙于斯,因而千古留名。
“潇湘”的具體所指即今日永州範圍。範仲淹站在嶽陽樓的位置,指北曰“北通巫峽”,指南曰“南極潇湘”,就中“潇湘”,無疑就是潇湘二水合流處。
“潇湘”是永州獨一無二的文化品牌,不僅總攬了永州的文化灌溉,也是對湖湘文化最重要的充實。
潇、湘二水在永州境内的二重奏,是曆史天空最誘人的絕響。正是這兩條迸射出曆史光芒的文化鍊條,将永州境内不同曆史時期的文化串起來,組合成了一張包羅萬象的文化網絡,然後輻射出去,使永州産生一種文化磁場的效應,形成一個為世人所矚目的潇湘文化現象。這種文化現象是中原文化、南楚文化、與古南越文化碰撞所沉澱的極具個性的文化,形成明顯的地域色彩,浪漫,樸野,典雅,不可複制。“潇湘”的内核是美。文化之美,情愫之美,山水之美,曆史意象之美。“潇湘”的美經過了中華文化的長期浸潤與孕育,具有詩的意境,畫的品質,音樂的神韻,因之成了曆代文人墨客歌詠的母題,從曹植“朝遊江北岸,夕宿潇湘沚”始,“潇湘”一詞的點擊率,便令人目為之眩,或詩詞,或歌賦,或畫圖,或音樂,或戲曲,無所不用其極;“潇湘”的美又是一種情愫之美。古人吟詠“潇湘”的詩賦詞章,無不充斥着濃烈的故園情結和家國情懷,恨不能視其為心靈與理想的憩園;“潇湘”因九疑山作了她的曆史背景與文化背景,因而又具有一種曆史意象之美,缥缈神秘,窺之如入屈原詞賦的氛圍;而“潇湘”的山水氣韻,靈秀委婉,被古人視為美之楷模,世上凡美之所在,皆以“潇湘”名之。就連《紅樓夢》中林黛玉的居所,也以“潇湘”來彰顯其不同凡響的品質。
地域之美若無文化包裹,山水斷無靈氣。而永州之山,恰是文化的累積,永州之水,恰是文化的流動。永州有三山:九疑、陽明、舜皇。三山文化個性鮮明,九疑是舜的陵寝之地,可訪古;陽明梵音缭繞,可朝佛;舜皇清幽如化境,可休閑。潇、湘二水而外,更有流入中華文化史的三溪:濓溪、愚溪、浯溪,可謂永州三大文脈。濓溪屬于周敦頤。周敦頤的《太極圖說》對于中國哲學的貢獻是經典性的,而他的《愛蓮說》也早已成為永州的一張文化名片。“吾道南來,原是濓溪一脈;大江東去,無非湘水餘波”,周敦頤在湖湘文化中的分量,于此可見一斑;愚溪自然屬于柳宗元。柳宗元貶永州是他人生的大不幸,卻是永州的大幸,是曆史給了永州一次機遇,永州曆史從此有了一次大的轉折。柳宗元的神來之筆,賦予了永州山水以靈氣,并一步步将其推向史冊,推向世界,《永州八記》《捕蛇者說》《江雪》……這些脍炙人口的詞賦華章,大大提振了永州的文化生命力。還有元結的浯溪。浯溪不僅是一部書寫在石頭上的铿锵曆史,更是一座集中國書法文化、碑刻文化之大成的藝術寶庫,它将永州文化提升到了人人仰視的高度,可與紹興蘭亭媲美。因為有浯溪的聳立,懷素、何紹基這兩顆閃耀在中華藝術天空的明星,也就更為璀璨奪目。
永州曆史之淵源,有記載的,除舜已是家喻戶曉,還可追溯到福岩洞,追溯到石棚,追溯到玉蟾岩。道縣福岩洞發掘出47枚距今8萬到12萬年的現代人牙齒化石,為中國人起源說提供了有力的證據;零陵石棚則是兩萬年前遠古先民的傑作,一座最古遠的雕塑;而玉蟾岩,一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岩洞,它藏匿的曆史,簡直讓後人無法想象。誰能料到稻作農業之源,竟然在永州之野一個偏僻的山丘中發掘出來?12000年前的人工栽培稻啊,新石器時代重要的文化遺存啊,農耕文明的最原始見證啊,這在一定程度上,可謂是對曆史的颠覆!還有鬼崽嶺,湘南一座普通的山巒,成百上千被當地人呼為“鬼崽”的石塑像,氣勢堪比秦陵兵馬俑,它的成因,至今仍是一個不可破譯的曆史密碼。諸如此類文化遺存,在永州數不勝數。而以江華、江永為基點的瑤文化圈,給我們帶來的更是驚喜莫名!千家峒,涵蓋了瑤族的神秘曆史,它是瑤族一個永遠的夢,一個湘南版的世外桃源;女書則向世人揭秘了關于女人的傳奇,一種菱形文字,一種如鳥的爪子踩踏出來的文字,它所傾訴的,全是女人的隐秘:她們的愛,她們的恨,她們作為女人的一切痛苦與委屈,以及她們渴望被世界、被男人理解的迫切心情。她們的傾訴,令世界為之一驚。
永州豐厚的曆史文化底蘊,不僅提升了永州山水的文化品質,也給了永州人民以精神的滋養,近現代以來,潇湘風雲人物叠出,李達,陶鑄,李啟漢,陳為人,何寶珍,江華……為着中華民族的振興,作出了各自卓越的奉獻。當前,在國際風雲變幻的大背景下,中國改革開放勢頭一往無前,經濟要崛起,文化要複興,十四億人民正為之奮鬥不歇。永州主政者審時度勢,意識到文化對于社會全面發展,具有不可替代的推動力,因而在充分利用好永州豐富的文化資源上大做文章,可以說不遺餘力,譬如2021年在中國國家博物館舉辦的永州摩崖石刻拓片展,可謂是前所未有的一次大手筆,竊以為,這次赴京展出,它的重大意義是無可估量的,猶似向世人打開了一個寶盒,或者說将永州作為一個放大的特寫鏡頭推到世人面前,參觀者趨之若鹜,讓永州文化磁場的輻射功能發揮到極緻。優秀傳統文化給了永州殷實的家底,極目望去,永州境内,哪怕一座古村落,一座古廟宇,一條古山道,甚而古人的一行腳印,及具有文化象征意味的一些植物,如斑竹、芭蕉、蓮荷、香草,均閃射出不熄的文化的光芒。當人們傾情走進永州,享受她的美與神秘的同時,定會為她獨有的文化魅力所折服。
永州是本書,這本書在當今這個時代,已越來越顯示出它的文化價值,越來越為世界所矚目。随着時代的向前推進,這本書的閱讀量将會直線上升,逐漸成為暢銷書。屆時,永州文化磁場的效應将越來越宏大。
而這,正是我們所期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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