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入土的我,有種想要解脫的感覺,活着就是受罪,就是累贅。
年進八十的高齡,我也算是活夠本了,四世同堂,偌大的家族,我這個老人也該褪去應有的色彩。我想要故去,這天我帶着孫子去打掃老伴的墳墓,提着酒,拿着菜,孫子小心的攙扶這我,到了,我看到老伴的墳孤零零的在哪裡坐着,心裡有悲傷,又為她感到欣慰,我本不願她後我離去,我不想讓她孤獨的活在這個世間,沒我的陪伴,這份寂寞還是讓我這個老頭子來抗,我們一起走過了五十多年的歲月,我讓孫子把東西放下,我也不用扶了,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走上前手撫摸在墓碑上,碑上有我為她寫的碑文,才過完清明,墳被我們的兒孫們收拾的很好了。我坐在墳前,靠在墓碑上,我說孫子把酒遞給我,我要跟你奶奶喝上幾杯,孫子把酒給了我,又從籃子裡拿出了幾個小菜,兩個酒杯。我對他說,好了你回去玩吧,爺爺要單獨陪一陪你奶奶。我孫子今年十三歲了,很懂事,他臨走還囑咐我少喝點,爺爺年紀大了,我點了點頭,看着他離開。
夕陽西下,很美,很美,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我整理衣服,梳理頭發,又坐了下來,面對着墓碑,我把兩個酒杯都滿上,我端起兩杯酒,碰了一下,我喝去一杯,将另一杯撒在墓前。我對着墓碑說到,雪兒,我看你了,咱倆好久都沒喝過酒了,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你最愛吃的幾道菜,紅燒肉,爆炒豬肚,香辣蝦,叫花雞,都是你愛吃的。說着說着我的眼淚流了下來。
雪兒已經離開了我十年了,這十年來雖然兒孫們都很孝敬,我還是沒有感覺到多大的開心,每年我都會來這裡很多次,每次我都要帶着雪兒愛吃的飯菜,酒,在這裡坐上個半天,誰也不讓陪。但這一次不同了,我要永遠的留在這裡永遠的陪伴着她,陪伴着雪兒。我想到這裡,又倒上酒,放在碑前的小碗我每道菜都夾了一點放在裡面,我吃了兩口,來,雪兒,我們再喝一杯,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火辣辣的感覺,我咳了兩聲。自家燒的酒就是烈,雪兒,這杯酒你莫再喝了,我燒的就你也知道,喝一杯你就要醉了,我還有很多話要跟你說呢,我可不能讓你喝醉了,我挪動身子,靠在咯碑上,老了,身體不中用了,你讓我看看靠靠。我轉頭看着墓碑用手撫摸着墓碑,如同他就是我的雪兒,我把頭靠在碑上,眼角的淚水挂不住了,流了下來。雪兒,我沒有哭,這是酒把我嗆到了。四周靜寂,夕陽遠去,最後一絲陽光從我的臉頰上劃過,我感受這最後的一絲溫暖,最後的陽光。
這一刻我沒有膽怯,酒水裡的藥在作怪,我覺得我的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重,我仿佛看到了雪兒的笑,雪兒的人,她是來接我的嗎,她張開懷抱,慢慢向我走來,我笑了開心的笑了,我也張開了懷抱迎接着她的到來。他來了又遠去了,模糊的聽到有人在叫我爺爺,我這是在哪裡,雪兒呢,在心頭突然多出了一縷聲音,你要好好活着,活着。我的意識慢慢的消失了,我這是要死了嗎,不行,我不能死,雪兒,那是雪兒在我心裡種下的種子,是啊,活着,隻有活着這份情我才不能忘卻,我才能每年都來看她,人死了,我不信有來生,我要堅強的活下去,我不孤單。
我要活着,活着……
我還是死在了,雪兒的墳前,我看着孫子那悲傷的深情,哭着喊着,搖晃着我的身子,口裡叫着爺爺你不能死啊,我錯了,原來人是有靈魂的,我看到雪兒在我的身邊,她還是十八歲的樣子,她對我說你現在還不能死,我說不,我已經死了,我們可以這樣永遠的在一起了,雪兒。
她笑了笑,抱着我,卻又狠狠地把我推向了我的身體,我看着她,淚水掉落,伸手去抓住她,卻怎麼也抓不住,我一把抓住了孫子的手,耳邊有呼呼的風聲,我卻聽懂了那是雪兒的聲音,她在對我說你死了誰還會每年來陪我喝酒,帶我喜歡吃的菜來。她說她會在這裡等我,等上天來帶走我,而我是等我的自我終結。我哭了,孫子也哭了,他坐在我的身邊,估計這小子是吓壞了,點點星空下,我跟孫子講起了我和雪兒的故事,我們爺孫倆在雪兒的墳前,暢談了一夜,冷了喝口酒暖暖身子,天亮了,我起身,帶着孫子離去,我走到遠處回頭,仿佛看到雪兒在哪裡向我揮手,她笑的很開心,最美的時候,最美的她,模糊的記憶在這刻是那麼的清晰,我摸了摸孫子的頭,對着孫子說,我和你奶奶的故事還多着呢,回去了爺爺再跟你慢慢講。
我背對着朝陽,踏上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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