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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當空萬燭燒,人間天上兩元宵。”
農曆的正月十五日,古時稱為“上元節”,俗稱元宵節或燈節,這夜則被稱為“元夜”“元夕”。顧名思義,正月十五上元節最被人熟知的傳統便是吃元宵、觀花燈、猜燈謎……
民衆結伴賞燈。受訪者供圖
“畫面太美不敢看”“山海經文化美輪美奂”“好像走進了湯婆婆的油屋”.....
“豫園打造山海奇豫記”的異想世界。受訪者供圖
讓網友們發文贊美的,正是上海豫園燈會。
“豫園打造山海奇豫記”的異想世界。受訪者供圖
今年的豫園燈會以中國傳統神話《山海經》為藍本,用燈彩藝術的形式将其複原于上海的鬧市之中,給徜徉在其中的遊人,呈現了“山海奇豫記”的異想世界,也帶去了燈火暖心的情感撫慰。
豫園内人氣十足。受訪者供圖
獨屬于中國人的情人節、狂歡節
千禧年播出的電視劇《大明宮詞》中,年少的太平公主偷溜出宮,走失在熱鬧非凡、人聲鼎沸的民間元宵燈市,而後揭錯面具與豐神俊逸的薛紹初遇,從此“一見薛紹誤終生”。
在這個版本的故事裡,太平公主和薛紹開啟糾葛感情的原點在于元宵節——一場燈火璀璨的全民狂歡。
中國民俗學會理事、華東政法大學傳播學院副教授趙李娜認為,元宵節某種程度上是一個女性的節日,“封建社會留給女性抛頭露面的時間和空間有限,上元節就是為數不多的一個機會。在這一天全民狂歡,對女性的束縛稍稍放松,所以這也算她們較為禁锢生活中的一點亮色。”
園内遊客身着漢服賞燈。受訪者供圖
元宵節這天,無論已婚還是未婚,女子都很珍惜難得的出遊機會,往往打扮得很隆重。從南宋筆記《武林舊事》中描寫的場景可見一斑:婦女佩戴着珠翠等五彩斑斓的裝飾品,比如鬧蛾、玉梅、雪柳、菩提葉等,還有戴燈籠造型的“燈球”耳飾。
大概同一時期的《歲時廣記》也有記載:都城仕女有神戴燈球,燈籠大如棗粟,加珠茸之類。燈球飾品在南宋民俗畫家李嵩的《市擔嬰戲圖》《貨郎圖》中都有展現。
《市擔嬰戲圖》(局部)。受訪者供圖
除了配飾,服裝才是整套造型的重中之重。與我們普遍認為古人在喜慶佳節偏愛紅色不同,宋代以來,人們特别是婦女會在元宵節穿白色,《武林舊事》《帝京景物略》中相關記載以及當時一些小說中的描寫可證明這一節令服飾習俗。
穿漢服觀燈的遊客。受訪者供圖
對此趙李娜認為:“也許是因為民間那句‘要想俏,一身孝’的說法,所以當時婦女尤其是年輕女性逛燈市時都穿白襖。這表達了她們一些可愛的小倔強——我就要俏,其他我不管。當然也有學者認為這主要和元宵節的滿月遙相輝映有關。總之,古代女性在元宵節的服飾呈現出獨特的雅緻審美。”
首飾戴齊了,白襖子穿上了,整個人都美美哒了!接下來幹點什麼呢?姐妹們走起來,燃燒燃燒卡路裡!
豫園内人氣十足。受訪者供圖
清道光年間蘇州文士顧祿的《清嘉錄》中有記錄:元夕,婦女相率宵行,以卻疾病,必曆三橋而止,謂之走三橋。元宵節這天不僅要賞花燈、猜燈謎,婦女還可以結伴出遊,走過三座橋,以此祈福新年健康無恙、無病無災,因而“走三橋”也被稱為“走百病”,這一習俗大緻從明代定性,盛行于明清乃至近現代社會。
清代《上海縣竹枝詞·歲時》中用“是夜傾城出遊”來呈現當時女子“走三橋”盛況。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衆裡尋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别有千金笑,來映九枝前。”元宵節不僅給了傳統社會的女子出門遊樂的機會,也為她們提供了交際的機會。
輕松喜悅的節日氛圍讓青年男女們有了相識相知的可能,故有元宵節是古代情人節的說法。《大明宮詞》中的“名場面”之所以二十年後還為觀衆津津樂道,就在于太平和薛紹初遇在元宵節并不突兀,而是符合傳統生活實際的藝術再創作。
圖為江西上饒村民敲起鑼鼓、吹起唢呐,舞動着闆凳龍,場面十分震撼。艾世民 攝
“元宵節是留給中國人在春節期間的最後一抹浪漫和狂歡。”趙李娜認為,與春節期間的祭竈、祭祖、拜年、接财神等比較莊重嚴肅的習俗相比,元宵節不是事關生存的節日,而是處理人們情感和微妙心理的大派對。
燈節:古人對火與星空的崇拜
“原始社會利用火帶來熟食和光明後,引發了人們對于火的崇拜,後來古人又開始崇拜天上的星星。所以說最古老的元宵節就是對火、星星這樣發亮物的原始崇拜。”華東師範大學終身教授、上海市非遺保護工作專家委員會副主任陳勤建介紹,很早楚地民間就有了祭祀“太一天神”的習俗,具體表現為從正月十五日傍晚開始點燈到天明。
圖為花燈展吸引無數遊人前往探訪。劉俊聰 攝
對火的原始崇拜到了漢代形成了民俗化、社會化趨勢。漢代社會受楚文化影響較大,民間也廣泛存在祭祀“太一天神”的現象。
豫園内人氣十足。受訪者供圖
後來,這種全民習俗又演變成了社會性的慶典活動。隋唐時期,到處花團錦簇,燈光搖曳,滿城燈火宛如點點繁星。
豫園内設二十四節氣花燈供人觀賞。受訪者供圖
詩人蘇味道作詩《正月十五夜》,描述了神都洛陽元宵夜的盛況,“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暗塵随馬去,明月逐人來。遊伎皆秾李,行歌盡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其中首句便是成語“火樹銀花”的出處。
民衆站在兔形花燈下。韋亮 攝
而晚唐詩人李商隐的《觀燈樂行》則描繪了長安城元宵夜燈山人海的盛世圖景:“月色燈山滿帝都,香車寶蓋隘通衢。身閑不睹中興盛,羞逐鄉人賽紫姑。”
圖為春節期間,在西安大唐芙蓉園舉行的新春燈會。張一辰 攝
自古每逢節日必有假日,漢代在元宵節放假,唐代也不例外。
盛唐之時,元宵節已經有了三天的假期,“上元三夜燈之始,盛唐也。玄宗正月十五前後二夜,金吾弛禁,開市燃燈,永為式”。也就是在唐玄宗時期,正月十五以及前後兩夜,民衆可徹夜遊樂,賞燈慶祝。
到了明代,賞燈期直接拉長到了10天,這也是中國最長的燈節了。
太原古縣城内的花燈。韋亮 攝
在千餘年的演變中,南北方花燈也形成了各自不同的風格。
北方花燈的形态和花式更顯正式、粗犷,南方花燈形式更多樣自由、工藝更繁複、生活氣息更濃厚。
圖為貴州台江舞龍噓花。馮桂菊 攝
以浙江沿海為例,當地的元宵節燈籠多為“魚燈”,以各色各樣的魚為創作靈感制成燈罩。而上海多為“兔子燈”,取兔子溫和、繁殖能力強之意,期待人丁興旺。
兔子燈。受訪者供圖
元宵節的花燈其實是燈籠發展中的一種形式,就喜慶場合常出現的圓燈籠來說,追根溯源是中國人對太陽、鳥和卵生神話的古老崇拜。
陳勤建認為,崇拜“圓”蘊含着人們對生命的深刻認同,“圓的東西帶有生殖意味,給予‘興旺發達’,或者說生命的延續。實際上我們是在無意識地繼承遠古對子嗣生生不息的生命的崇敬,是一種集體無意識的傳承。”
圖為江西上饒村民在為舞闆凳龍做準備。艾世民 攝
上海社會科學院曆史所研究員熊月之在接受采訪時評價,“燈會,是傳統民俗中的一抹亮色。這種年俗,外在的表現形式是花燈、燈組、演藝活動。看上去眼花缭亂、分外熱鬧,本質上是通過具有儀式感的内容,承載和傳遞曆史、文化和情感。”
古縣城内舉行民俗表演。太原古縣城供圖
在陳勤建看來,元宵節賞花燈是極其重要的節慶儀式感,“節慶儀式感往深裡說,這種文化的存在代表了一種文化身份,再進一步講這代表了中國人的文化人格、文化人性,文化身份正是由無數這樣帶有中國特色的文化活動或者說民俗活動組合起來的。”
今天,你準備怎麼“鬧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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