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剛過,又到了一年中氣候最好的時候,沒有春天的潮濕、沒有夏天的炎熱、沒有冬天的陰冷,有的隻是秋高氣爽、天高雲淡。在詩人的眼中,秋天也是一個美得不可名狀的季節,但在具體的詩句中,秋天不再隻是秋天,還包含着對家鄉的思念、對親友的牽挂以及對人生的迷茫……
(一)
秋風生渭水,落葉滿長安。
——賈島《憶江上吳處士》(節選)
賈島生前寫過最著名的兩句詩,一句是“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另一句就是上面這句。
很多人不知道,賈島年輕時當過和尚,後來還俗入世,人生經曆也是非常坎坷。在他還沒有考上公務員之前,結識了很多隐居不仕的朋友,其中就包括這首詩中提到的吳處士,兩人經常聚首談心。
但後來吳處士離開長安前去江南,直到深秋落葉時節還未歸來,賈島望着長安城滿地的落葉,還有郊外被秋風吹起陣陣漣漪的渭水,突然想起了久無音信的朋友,内心就如同這秋天的景象一般蕭瑟惆怅。
(二)
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
——李商隐《宿駱氏亭寄懷崔雍崔衮》(節選)
李商隐寫的詩總是帶着一絲陰郁,陰郁中又帶着一絲惆怅。
李商隐雖然出身名門望族,學習能力也很強,但連續考了三次進士都沒考上,所以後來就選擇到軍營裡去幹些文職的活,也就是“幕僚”。
崔雍、崔衮崔家幕府的主事者,李商隐早年曾經到過崔家幕府擔任過幕僚,所以與崔雍、崔衮結下了非常深厚的友情。
當李商隐路過駱氏亭避雨時,望着眼前的陰霾的天空、飄飛的秋雨和枯萎的殘荷,突然想起了久别未見的好友,可是眼下所宿的駱氏亭和崔氏兄弟所在的長安隔着重重城池,為遇到這麼幽勝的景色,但卻沒有好友一起共賞的惆怅。
(三)
木落雁南度,北風江上寒。
我家襄水曲,遙隔楚雲端。
——孟浩然《早寒江上有懷》
孟浩然出身不錯,早年也考過公務員,但是老是考不上,年過40歲也沒個工作,所以有很多時間到各處遊曆,這句詩是孟浩然孟浩然遊曆江南時所寫的,當時他已經在江南遊玩了數月。
秋天已至,孟浩然站在寒風中,望着南飛的大雁、往來的帆船,突然想起了遠在襄水邊的家,眼淚不自覺就掉了下來,簡簡單單的三言兩語,将孟浩然内心的愁苦以及對家鄉的思念表現得淋漓盡緻。
(四)
南陵水面漫悠悠,風緊雲輕欲變秋。
正是客心孤迥處,誰家紅袖憑江樓?
——杜牧《南陵道中/寄遠》
杜牧生前寫過很多詩,這首詩是他所寫的詩中不太出名的一首,但卻别具韻味。
杜牧出生于名門望族,年少成名、早年為官,早年間在江南有過一段紙醉金迷的歲月。但由于官場太過黑暗,杜牧也不滿被人誣陷連累。後來因為家人生病再次回到了江南,一邊照顧家人,一邊工作。
又是一年的秋天,南陵的江水悠長而平緩,秋風變緊、天高雲輕,空氣中也散發着秋天的涼意,杜牧内心深處透漏着一絲羁旅的孤寂,忽然間看見不知誰家的女子獨倚在臨江的樓窗?在古人筆下,女子“倚望江樓”代表着惆怅和思念,杜牧也借助此景來表達自己内心的苦悶和對家鄉的思念之情。
雲霧凄清拂曙流,漢家宮阙動高秋。
殘星幾點雁橫塞,長笛一聲人倚樓。
紫豔半開籬菊靜,紅衣落盡渚蓮愁。
鲈魚正美不歸去,空戴南冠學楚囚。
——趙嘏《長安晚秋》
趙嘏在唐代詩人中名氣比較小,但他一生中寫過非常多的詩,而且大多數詩都是表達思念家鄉、思念親友之情,這與他獨特的人生經曆有關。
趙嘏年輕時想着步入仕途,但很遺憾的是一直沒考上,一直在長安城旅居。
秋天來臨,趙嘏望着天上的的殘星、南飛的大雁,聽到了遠處傳來悠揚的長笛聲,内心不免感到惆怅。眼下正是故鄉鲈魚風味最美的季節,我卻沒有回去享用,而是像個囚徒一樣留在長安城這個是非之地,痛言自己留居長安之無謂與歸隐之不宜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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