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本書,其中有個觀點還不錯。它說,人生就是在兩種狀态之間搖擺。一種狀态是“畏”,一種狀态是“煩”。很顯然,這種說法來源于海德格爾。不過,這本書的作者卻把海德格爾的這兩個概念更加通俗化了。在這名作者這裡,“畏”是一種臨事的狀态,遇到事情之後難免會畏懼、畏縮。而“煩”是一種無事的狀态,也就是說,人一旦沒事了也不得消停,他會覺得煩惱、無聊、苦悶。
如果我們在這個判斷的基礎上再進一步,人要擺脫這種臨事就畏縮、無事就無聊的生活狀态,他應當積極地去深入到“事”中間去。臨事畏縮是一種不自信,對事情沒有一個準确的判斷,對自己也沒有一個準确的判斷,所以難免會因為“無知”而産生恐懼。解決這個問題,最好的辦法是迅速果斷地結束臨事狀态,進入謀事和行事的狀态。其實,一切都沒有我們想象的那樣難,知道難,就知道了解決問題的方向。
所謂拖延症,其實就是“畏”的另一種說法。遇到事情,總喜歡先擱置起來。這種擱置往往不是真正的放棄,而是一種不徹底的逃避。不徹底,表現在你總會時不時地想起這件事,讓它成為一種折磨你的問題感。拖延症之所以可惡,就是因為它把那種讓人發愁的“畏”的臨事狀态無限期地延長了。克服拖延症沒有其他訣竅,就是立刻辦馬上辦。這裡的辦,不一定是立刻辦到,而是說要努力去擺脫那種模糊狀态,萬事一清晰就不必恐懼。
有人把“我很煩”當成口頭禅,宋詞說“無事小神仙”,為什麼無事也能生出一種無聊、煩悶的狀态來,這種狀态也隻有人類會經曆其中。動物不會,因為動物沒有人類一樣高級的意識能力。沒有意識,便不懂煩惱。動物隻有當生命受到威脅時産生恐懼,當吃飽喝足時産生愉悅,它們不會有煩惱的感覺。煩惱太高級了,所以享有煩惱權的人類解決起煩惱來也更麻煩。困苦時會煩惱,富貴時也同樣會煩惱,“煩”是一種常見病。
其實,治“煩”的藥方也不過是“有事做”三個字。無事,所以煩惱。有事,所以顧不上煩惱。這裡的事,說得無恥些,就是有所追求。比爾·蓋茨錢太多,他就去做慈善,如此以來他就跳出了“煩”的境地。這不是要讓大家都認那種勞累的命,你完全可以很惬意,在無事的空隙裡看出“事”來就行了。比方說,吃茶就是大事,旅行就是大事,擦地闆、做美食都是大事。空氣并不是什麼也沒有,真空也不是什麼都沒有,至少還有一個空間在。
“畏”和“煩”的最高境界都是死。人最害怕的事情不是畏事,而是真正的畏死。人煩到無法解脫的時候,最終的歸宿也不過是一死。所以,在海德格爾的體系中,除了“畏”和“煩”還有一個“死”。以海氏親納粹的履曆來看,他可不像叔本華那樣對生活和生命充滿悲觀。海氏真正的意思,是要我們向死而生。人最害怕的是模糊的概念死,死也是一件事,畏死與畏事并無區别。一旦當我們想清楚了死是怎樣一回事,恐懼和煩惱也就自然消除了。
不畏死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勇敢。不怕早死,不怕橫死,才是所謂勇敢。人生來就是要死的,當我們把這100年的旅程排滿了時間和地點的時候,死亡這個終點會被淡忘。讓我們記取的,讓我們忙碌的,隻是生而已。向死而生的意思,就是用生的樂趣去占領和替代走向死的旅途。大至生命曆程,小至每一件事,概莫能外。死亡就是總的失敗,一切可以炫耀的成功都是無意義的。它的反題是,死都一樣,生卻多姿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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