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條中國史#
引 言
本篇章節是探讨諸葛亮VS周瑜的第三篇文章。
身為東吳與蜀漢兩大陣營的軍事天才,在《三國演義》中,我們同樣可以看到周瑜與諸葛亮身上有着許多相似的特質。
從他們兩人選擇君主開始,一直到在分析局勢、設計戰略等各方面,他們皆有着非比尋常的見識、氣魄與素養,甚至能讓戰事精準地依照他們的判斷加以進行。
而這也就是為什麼他們兩位能成為東吳與蜀漢中最耀眼的将星,而底下筆者将他們的相似處分為三點,進行對照性的分析、比較。
一、選擇君主的主動取向
在中國傳統的倫理道德觀中,儒家賦予了君主至高無上的統治權力,甚至董仲舒的《春秋繁露》所提倡的“天人感應說”,更是将“君命乃天命”的觀念推到一個全新的頂點。
在這樣的概念下,“君擇臣”無疑是理所應當的道理,然而其他的聖賢卻有着不一樣的觀點,在《孟子・離婁下》中,我們便可看到一段孟子與齊宣王的對話: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雠。
在這邊我們可以看到,孟子認為最理想的君臣關系是君臣間彼此互敬互重,而最糟糕的君臣關系則是君臣間彼此相互憎恨、互相厭惡。
因而見得,臣下與君上的關系不再是全然的被動,并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是可以明确表達,甚至反映出下屬的内心感受。
于《三國演義》中,周瑜與諸葛亮這兩位當世大才,也都表現出了“臣擇君”的主動性。小說第二十九回中,周瑜便借由馬援之語,表述了他此類的想法:
瑜曰:“昔馬援對光武雲:當今之世,非但君撿臣,臣亦撿君。今吾孫将軍親賢禮士,納奇錄異,世所罕有。足下不顸他計,隻卻我弩投東吳為是。”
這段話雖是周瑜為了說服魯肅效忠孫權而言,卻也明确地表現出周瑜自身對于“臣擇君”強烈的主觀意識。
在他的概念中,明主才值得将士們追随效忠,反之甯可靜待識才明主的出現,也不願為終無所成的昏庸君王賣命。在這一方面,《三國志・吳書・周瑜傳》中,曾有一段清楚地描述:
頃之,袁術遣從弟胤付尚為太孚,而瑜與尚俱還壽春。術欲以瑜為将,瑜觀術終無所成,故求為居巢長,欲假塗東歸,術聽之。遂自居巢還吳。
在《三國志・吳書・周瑜傳》的叙述中,當周瑜為好友奔走、擊破敵軍,甚至替孫策招集足夠兵馬,平定吳會、山越以後,周瑜便回到了他爸爸任職太守的地方。
然而,袁術卻遣其弟取代了周瑜父親太守一職,甚至袁術還想要将周瑜納作自己麾下的将軍,但聰明的周瑜早已看出袁術是個昏庸無能、短視近利的君主,因此便找個理由趁機跑回了吳國。
綜上所述,周瑜并不是一位“聽命行事”的人臣,相反的,他不但在觀念上強調了臣子應保有“賢主而栖”的主動性,更實際以行動來實踐他的想法!
除了周瑜之外,在羅貫中的筆下,諸葛亮也同樣保有“臣擇君”的主動性。
在《三國演義》的叙述當中,三顧茅廬便是諸葛亮主動選擇君主的最佳例證。在劉備三顧茅廬之前,第三十六回末我們更可一度看到諸葛亮不喜徐庶将他胡亂推薦出去:
且說徐庶既别玄德,感其留戀之情,恐孔明不肯出山輔之,遂乘馬直至卧龍岡下,入草廬見孔明。孔明問其來意。
庶曰:“庶本欲事劉豫州,奈老母為曹擁所囚,飿書來召,隻得舍之而弩。臨行時,将薦與玄德。玄德即日将來奉谒,望勿推阻,即展平生之大才以輔之,幸甚!”孔明聞言作色曰:“君以我為享祭之犧牲乎!”說罷,拂袖而入。庶羞慚而退,上馬趱程,赴許昌見母。
原來徐元直唯恐諸葛亮不肯出山輔佐劉備,便事先跑去卧龍崗替劉備做一回說客。
誰知卻被諸葛亮義正嚴詞地說教了一番,從而羞慚而退。
閱讀至此,我們可以看到諸葛亮并不願意作為别人的替代品,他隻想做符合他自己意願的事,也就是擇明主匡複漢室,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在劉備二顧茅廬的時候,羅貫中便通過了其弟吟唱諸葛亮的創作,從旁表明諸葛亮“身在茅廬,心系天下”的心志:
玄德正看間,忽聞吟詠之聲,乃立于門側窺之,見草堂之上,一少年擁爐抱膝,歌曰:“鳳翺翔于千仛兮,非梧不栖;士伒處于一方兮,非主不依。樂貤耕于隴畝兮,吾愛吾廬;聊寄傲于琴書兮,以待天時。”
從上述可知,諸葛亮自诩為“鳳凰”一般的角色,并以“非梧不栖”、“非主不依”等語句充分表達他雖等待明主,卻絕不降格以求的自身原則。
如若沒有适合的君主,他甯可躬耕于隴畝之間,聊寄傲于琴書之上,從而靜待明主的到來。
因此,在選擇君主的主動性方面,我們皆可從周瑜及諸葛亮的身上看到相同的特質,古代的君臣關系,就如同虬髯客傳裡紅拂女口中的“絲蘿”與“喬木”,彼此是相互依存的關系、缺一不可。
然而,這樣的關系卻不隻是君王可以掌控主動權,充滿謀略與智慧的軍師,同樣也可以為自己選擇一位具有“伯樂之才”的君主,而這樣的君主也才能帶給百姓真正的安定。因此,在黃宗羲〈原臣〉一文中,便曾言道:
為臣者,輕視斯民之水火,輔君而興,從君而亡,其于臣道,固未嘗不背也。
呈上所述,為臣者并不能一昧地遵循君主的旨意,否則便有可能使得國家走向滅亡之途。同樣的,在君臣互擇的過程中,為臣者更加不能将就或屈居于自己不喜歡的君主之下。
而在三國所發生的事件中,周瑜拒袁術與劉備三顧茅廬的故事,便是提供給我們一個最好的示範與說明!
二、預判情勢的軍事眼光
自古以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總是戰場上不變的真理,然而,究竟要如何從群雄争霸、人才叠出的三國時代中脫穎而出,成為戰場上的“勝者”?那就需要軍事家具有預判情勢的獨到眼光,方能搶得先機、克敵制勝。因此,在《孫子兵法》中,并曾提到:
善戰者,求之于勢,不責于人,故能撿人而伕勢。伕勢者,其戰人也,如轉木石。木石之性,孜則靜,危則動,方則止,圓則行。故善戰人之勢,如轉圓石于千仛之山者,勢也。
上述的段落提到,善戰者,并不會一味地去苛求士兵、責罵下屬,反而總是能利用現成的“勢”以及适當的人才,将最少的資源發揮出最大的功效。
所以善于打仗的人總是能以精準的眼光,承“勢”而行,将敵人一舉擊潰,這一方面,周瑜及諸葛亮都有着過人及傑出的表現。
首先,在周瑜的部分,身為東吳大都督,分析戰場上的局勢,從而設計出正确的戰略計策,他責無旁貸。
然而,他精準地預測判斷,卻也着實是赤壁之戰的分水嶺,從而在曆史上寫下一場以少勝多的著名戰役。在《三國演義》第四十四回的段落中,便有着精彩呈現:
瑜曰:“擁雖托名漢相,實為漢賊。将軍以神武雄才,仗父仝餘業,撽有江東,兵精糧足,正當橫行天下,為國家除殘去暴,奈何降賊耶?且擁今此來,多犯兵家之忌:北土未平,馬騰、韓遂為其後患,而擁久于南弪,一忌也;北軍不熟水戰,擁舍鞍馬,仗舟楫,與東吳争衡,二忌也;又時值隆冬盛寒,馬無蒿草,三忌也;驅中國士卒,遠涉江湖,不服水土,多生疾病,四忌也:擁兵犯此數忌,雖多必敗。将軍擒擁,正在今日。瑜請得精兵數千,進屯夏口,為将軍破之!”
當曹操率領八十三萬大軍殺來,江東正值風雨飄搖,随時有可能傾頹之際,周瑜提出了一席令人振聾發聩的言論,洋洋灑灑的以他獨到的眼光分析出曹操南下必敗的四大軍事忌諱,頭頭是道的言論。
不僅堅定了孫權抗曹的決心,更令張昭等主降派一衆,聽的是啞口無言,無從反駁。而上述周瑜提到曹操所犯的大忌,竟也于《孫子兵法》中所雲不謀而合:
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仙民于上卻意,可與之死,可與之生,而不畏危也。天者,陰陽、寒暑、時制也。地者,高下,遠近、險易、廣 狹、死生也。将者,智、亯、仁、勇、嚴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聞,知之者勝,不知之者不勝。
上述的〈始計篇〉提到,一場戰争的關鍵在于道、天、地、将、法等五大要素。因此,在周瑜的分析中,于“道”,曹操的八十三萬大軍中,有不少士兵是袁紹降軍,這些人是否會與曹軍上下一心,孰未可知;
于“天”,赤壁之戰前夕正值隆冬盛寒,這對兵疲馬憊且水土不服的曹軍而言,無疑是一大考驗;于“地”,不管是在地理環境,抑或是水戰的熟悉程度上,曹軍遠不如東吳軍隊;
于“将”,北軍并無熟谙水戰的将領,而蔡瑁、張允則為劉琮舊臣,其心未知;于“法”,在糧草運送、物資調派方面,冬日供給本就不易。.
綜合上述所說,周瑜“主戰”并非是好強争勝,更不是為了安撫孫權所提,而是綜觀整體局勢,從而做出精準的判斷,以“己之利”打擊“敵之弊”,如此依“勢”而為之的戰略眼光,無怪乎就連曹操如此大才,也會就此慘遭滑鐵盧,實在是輸得毫不冤枉啊!
相較于周瑜的預判能力,諸葛亮在這方面的表現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他的千古一策—“隆中對”,便為其最好的例證。
我們可以在諸葛亮的“隆中對”中發現,他對整體局勢的前瞻眼光有多麼銳利,從一開始他勸劉備應避免與曹操、孫權争鋒,然後再取二劉之地作為根據地,從而内修政理、外結盟友,最後再以後圖中原作為終極目标。
如此的規劃,早已幫劉備将天下三分的态勢大多畫至底定,事實證明也是如此。這也正符合了《孫子兵法・軍争篇》所說的一段話:
故善用兵者,避其銳氣,擊其惰歸,此治氣者也。以治待亂,以靜待嘩,此治心者也。以近待遠,以佚待勞,以飽待飢,此治者也。無邀正正之旗,無擊堂堂之陣,此治變者也。
善于用兵者,乃是以靜制動,方為上策,若能懂得“避其銳氣、以佚待勞”,那便可視其為更高明的謀略者。而在孔明的隆中對,不與曹操、孫權争鋒便是“避其銳氣”的策略,挑文弱二劉之地下手則是“無邀正正之旗,無擊堂堂之陣”的作法。
而劉備也就在諸葛亮算無遺漏的計策下,順利地取得蜀漢根據地,進而有了與曹操、孫權一争天下的本錢,就這件事情來說,難道還能不佩服諸葛亮那洞燭機先的敏銳觀察力嗎?
除了隆中對之外,在《三國演義》真正能使讀者在諸葛亮與周瑜之間立判高下的,應該就屬三殺諸葛以及三氣周瑜的部分了。
在三殺諸葛亮的部分當中,我們可以看到周瑜的計策一次次被諸葛亮所識破,從聚鐵山劫糧、草船借箭,甚至到最後派徐盛去祭壇殺掉諸葛亮,每一回周瑜都認為自己的謀畫相當完美,諸葛亮是必死無疑,結果卻每次皆早早被諸葛亮所察覺,進而占盡優勢,化解危機。
而在三氣周瑜的部分,從一開始的南郡之戰,一直到後來“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典故以及周瑜“假道伐虢”的戲碼,諸葛亮哪一次不是以佚待勞、後發制人?
讓周瑜也隻能無奈歎服,抑郁而終。而羅貫中這種“一山還有一山高”的寫作手法,确實起到了很好的映襯效果,借由周瑜精準銳利的戰略眼光,從而凸顯出諸葛亮的高人一等,無怪乎諸葛丞相那副“羽扇綸巾、神機妙算”的人物形象,過了百年之後,始終依然深植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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