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裡最典型的獄吏,不是大名鼎鼎的戴宗,也不是魯莽可愛的李逵,是兩個跑龍套的小人物:董超、薛霸。
董超、薛霸:跑龍套,竟然也跑了兩次,很榮幸耶!
01
第一次出場,是押送林沖。
《水浒》中特别點出兩人姓名:董超、薛霸。
這是不尋常的。押送的公人多了去了,大部分都沒有姓名。是因為他們倆押送的是主角林沖嗎?
押送宋江的公人:那為什麼我們沒有名字?難道宋江就不要面子的嗎?
因為董超、薛霸就是公人的名字,他們代表了獄吏。
董超、薛霸的戲份,他們的精彩表演,不下于主角。
陸謙親自前來,請董超、薛霸吃飯。給出了十兩金子。再報出家門:我是高太尉的心腹陸虞候。
好威風,好氣派。
董超、薛霸喏喏連聲:我們不配,不配和您一起吃飯。
陸謙微微一笑:雖然你們平時不配,但現在有事相求,也就配了。
說出要害林沖之後,兩位老戲骨開始飚戲了。
一個唱紅臉。董超先開口:這怎麼能行呢?不符合規定呀。
另一個唱白臉。差不多行了,再說下去得罪高太尉怎麼辦。薛霸接着把場圓回來:高太尉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就這麼辦啦。
兩人拿好屬于自己的戲份,開始跑龍套。
02
一路上,兩人配合得很好,親密無間。
開水燙腳,穿新草鞋……折磨得林沖也是夠夠的了。
野豬林那一刻驚心動魄,林沖命懸一線。如果不是魯智深前來相救,基本上就挂了。
但董超、薛霸非常幸運,魯智深留了他們一命,給了他們下次跑龍套的機會。
第二次出場,是押送盧俊義。
劇情又演了一遍。李固請他們吃飯,拿出了銀子。
董超繼續唱紅臉:隻怕行不得,錢少了錢少了。
薛霸馬上轉回來:可以的,沒問題的。隻要錢到位。
一路上,繼續用老招數對待盧員外,還是開水燙腳,穿新草鞋。
盧俊義:就不能換點新招數嗎?好沒有新意哦。
但這次董超、薛霸沒有那麼幸運了。燕青沒有放過他們。
兩人領盒飯了。
其實兩人做的事挺普通:收錢、辦事。
戴宗收錢嗎?當然收了。
蔡福、蔡慶收錢嗎?當然也收了。
但同樣是收黑錢,同樣是弄犯人,别人一點事沒有,為什麼自己就這麼點背,先是攤上了魯智深,後來又遇到了燕青,真是倒黴催的。
董超、薛霸:我們到底錯哪了?
錯在他們不夠了解案件,也不夠了解對方,更沒有給對方留一點活路。
03
首先,要了解案件。
林沖也好,盧俊義也好,他們都是明擺着被冤枉的。
這點董超、薛霸完全沒有考慮,覺得跟自己無關。
其實,這跟他們有關。
因為是冤枉的,就會存在許多問題,日後隐患無窮。
魯智深、燕青這種直接劫囚犯的算小概率事件,可即使當時沒人搭救,之後也可能會出現翻案,這個概率不算太小。
就像窦娥冤,飛了六月的鵝毛大雪,後來也翻案了。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即使在林沖、盧俊義這裡沒栽跟頭,李沖、張俊那裡也遲早要翻車的。
辦了一件冤案,冒的是一生的風險。
其次,要了解對方。
何九叔在接西門慶的銀子時,想的是武松不會善罷甘休。
董超、薛霸接銀子時,怎麼不想想林沖、盧俊義是什麼人?他們有怎樣的人脈關系?
林沖和魯智深交好,很多人都知道;盧俊義從小養了燕青,燕青善射箭,也是衆人皆知的事情。
這些都不搞清楚,就貿貿然去要十萬禁軍教頭或者河北武功第一人的命,這不是找死嗎?
再次,适當的時候,要給對方留一條活路。
事情能不能做,是前期的判斷。但即使決定要做這件事,也不一定要做得這麼絕。
就拿他們的同行蔡福、蔡慶來說,同樣接了要處決盧俊義的活。可人家公是公,私是私。
遇到公事,當街處決,蔡福、蔡慶毫不含糊,揮刀準備要砍。
但一遇到石秀攪局這種突發事件,蔡福、蔡慶立刻不砍了,撇下盧俊義,還扯掉了他的繩索。
對比下董超、薛霸,一路上對犯人酷刑折磨,和蔡福、蔡慶差太遠了。
04
董超、薛霸是《水浒》中的典型獄吏,貪錢辦事,唯利是圖,隻看錢不看人。又目光短淺,最後下場悲慘。
即使做個小獄吏,也要搞清楚情況。不是所有銀子,都能夠收的;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害的。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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