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濤經典散文欣賞?文/王永忠《醉人的那片天》是一本讓人不得不驚歎的書,我來為大家科普一下關于李玉濤經典散文欣賞?以下内容希望對你有幫助!
文/王永忠
《醉人的那片天》是一本讓人不得不驚歎的書。
作者劉一驕是我熟知的一位青年作家,之前他讀初中時就公開出版了《心中的淨土》一書,如今以優異的成績考入理想的大學,深入系統地學習中外文學。且不說作者在學習上的壓力還能保持如此創作勁頭,可以說勤勉有加,單單從文字層面來說,在最應該桀骜不馴的年紀能有如此沉着、穩重且沁人心脾的文字,讓人驚歎,這讓人羨豔且羞愧的天賦。
讀完這個集子,我似乎能夠理解周遊列國的孔子遇到用玩具城堡攔住他去路的孩子時的心情了,不由得感歎一句:後生可畏。
在談文字前,我想先談一談故鄉。一個優秀的作家,無論走到哪裡,提起筆的那一刻,腦海中首先浮現的,一定是故鄉。就像莫言的高密東北鄉、賈平凹的秦嶺、沈從文的湘西、加西亞·馬爾克斯的馬孔多······在這個集子中,作者把所有的情感都傾注到成都這片素有“天府之國”之稱的土地上,讓人讀出那份水乳交融的情感來。
同時,在作者的文字中,我還讀出了餘秋雨的感覺來。餘秋雨這個行走在祖國大地上的作家學者,将自己的見聞凝萃成文字,收割着一波一波的崇拜者。本書的上篇《萬象之美》,就頗有餘秋雨的風格。當然,我們必須清楚地認識到,作者并沒有餘秋雨的厚重和底蘊,但卻有自己的一份輕盈和真摯。
輕盈和真摯,對文字來說,是多麼美好和難得的優點啊。宋代的青原行思大禅師悟出人生的三大境界,第一層境界是看山是山,第二層境界是看山不是山,第三層境界是看山還是山。人生如此,寫作又何嘗不是?
初次寫作,我們拿着筆,把腦袋摳破,笨拙地寫出我們眼前所見之物,物是什麼樣,寫出來便是什麼樣。待得有一定積澱,便開始追逐個性,追逐文字上的美感,所以寫出的文字往往華而不實。眼中所見之物,筆下寫出來,總喜歡将其罩在一層蒙蒙的迷霧中,故作高深,讓讀者百思不得其解,總覺得這才是做文章的精髓。
等有一定閱曆後,才慢慢悟出本真才是最美的道理。于是,再寫文章,便能吹去迷霧,再次讓那山展現在讀者眼前。人生的境界,與做文章是一般無二的。
《醉人的那片天》一共分成三個部分。第一部分《萬象之美》着重寫景,第二部分《時事之思》與第三部分《人生之道》着重議論。難能可貴的是,在後兩個部分的議論中,作者依舊能保持一種不溫不火、不急不躁的态度,以平和的姿态闡述深刻的道理。
如第二編中《以技傳人 以德育人》一文中,作者結合高中學習生活,發表對教育獨到的見解,足見平時思考之深刻;再如第三編《讓創新引領發展》中,結合當下時政,發表獨到的見解,字裡行間充滿力量。
作家阿城曾這樣評價過自己的文字:“有人說我的文字空靈,我倒希望我的文字做到飽滿、響亮。”所以,他提出了“脫腔”這個概念,即寫作要像平常說話一樣,要脫離某種腔調。這也是葉聖陶先生所說的:“寫成文章,在這房間裡念,要讓那房間裡的人停着,是說話,不是念稿,才算及了格。”
這讓我想到了唐代大詩人崔颢。崔颢最出名的詩當然是《黃鶴樓》,這個讓李白都感歎“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題詩在上頭”的才子,還有另外一首小詩讓人贊歎,就是他的《長幹曲》:“君家何處住?妾住在橫塘。停船暫借問,或恐是同鄉。”你甚至不會覺得這是一首詩,一個女子主動問男子的話,簡簡單單四句,将這個女子青春、開朗又嬌羞的那一面刻畫了出來,用的并不是李商隐般華麗的詩句。這就是“脫腔”的極緻。
當然,《醉人的那片天》的作者距這樣的境界還有差距,但我能從作者的文字中讀出這樣的潛質。年輕的後生并沒有追求文字和形式上的華麗,而是本分真實地表達自己的内心,這一點是十分難能可貴的。
與寫得真相對,《醉人的那片天》的另一個優點,就是寫得細。加缪說:“一切偉大的行動和一切偉大的思想,其發端往往都微不足道。”不論怎樣驚濤澎湃的一生,往往最能感動我們的,是那些細微處的情感和發現。生命總是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給我們驚喜,給我們感動。
就好像我們讀一些偉人的簡介時,我們可能會敬佩這位偉人,但若不去深入了解他的事迹,很難被他觸動,因為他離我們太遠了。就好像我們讀《史記》,書中會有記載“某某年,某某地大旱,民大饑,易子相食”,我們看着這些文字,可能會感歎,會“哀民生之多艱”,但很少會悲痛,會流淚。因為太遙遠了,這種記載對我們來說,實在是太遙遠了,它僅僅是一串傳遞信息的符号而已。
馮小剛導演的電影《1942》,講的是1942年河南大災,這次大災與曆史上有記載的那些災難相比,太輕了,太小了。但你看這部電影時,會真真實實地心痛,會忍不住為他們流淚。因為你會看到一個個卑微的個體在自然及人為的因素下,面對死亡時的那種絕望和掙紮。你會發自内心地明白,面對災難時,你就是他。
當我們光腳去爬山時,可能會猶豫,因為硌腳。但當要光腳在沙灘上行走時,你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去,因為沙子細碎,因為軟,走着舒服。要明白,細微、瑣碎,才是生活。我相信,作者深刻地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并沒有在作品中高喊口号,隻是以一種最平和的方式,一種最自然的情感,将那些值得記錄和宣洩的内心情感自然而然地表達出來。
如第一編《躁動的寬窄巷子》中,作者深入巷子,筆下隻是幾句簡單的對話,幾處細微的描寫,便能讓人體會到寬窄巷子的魅力。再如《石室印象》一文,重回中學,沒有太多情感波瀾,隻從幾個細處,便讓一段難忘的時光緩緩流淌。
就像蕭紅寫的《回憶魯迅先生一樣》,文中并沒有讴歌魯迅先生如何偉大,隻是将先生生活的點滴一點點呈現在讀者面前,但依然得到了“寫魯迅最好的文章”的贊譽。因為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寫出曆史上第一篇白話文小說,但每一個人都有和家人圍在一起包餃子的經曆,都有和朋友開玩笑的經曆。
寫作,其實就是情感到得最真之時,筆便到了最細之處。我想,作者是深深地明白這個道理的,所以才能寫得這麼真,寫得這麼細。
真實和細膩,自然來源于作者寫作技巧的質樸。在這裡,我還想拿出一個作家來說,那就是史鐵生,他有一篇很經典的文章:《秋天的懷念》。
《秋天的懷念》是一篇不能不讓人細品的文章。母親去世前,史鐵生對母親是蠻橫的态度,母親懇求他去看花時的情形,未能成行的北海之約,母親去世後聽妹妹說起母親肝疼的場景,我們很難想象,史鐵生提起筆來,将這一幕幕在腦海中回放,并最終訴諸筆端時,他的内心是怎樣的痛苦煎熬。關于他的情緒,全篇始終未着一字,但字裡行間,讀者自然能讀出一些端倪,這是史鐵生的高明之處。
我們讀古詩詞時,常常會感覺到詩歌語言極具張力。歐陽修在他的《六一詩話》中引用詩人梅堯臣論詩的兩句話:“詩家,狀難寫之景如在目前,含不盡之意見于言外。”含不盡之意見于言外,就是要突出詩歌語言的張力。就是要“不說比說好,少說比多說好,換一種方式說效果更好”。
如王昌齡《從軍行(其二)》中:“琵琶起舞換新聲,總是關山舊别情。撩亂邊愁聽不盡,高高秋月照長城。”詩人在邊塞休息聽曲,一首接着一首,卻是越聽越愁。在情緒接近爆發之時,筆調一轉,以寫景做結。高高秋月照着邊塞的長城,此景何情?全由讀者自己感受。
再比如,岑參的《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中:“輪台東門送君去,去時雪滿天山路。山回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望着兩行漸遠的馬蹄印,作者之情,全由讀者解讀。
其實,這樣的手法,在繪畫中,叫做留白,在小說創作中也有用到。金庸先生的《倚天屠龍記》中就有一例:
趙敏嫣然一笑,說道:“我的眉毛太淡,你給我畫一畫。這可不違反武林俠義之道罷?”張無忌提起筆來,笑道:“從今而後,我天天給你畫眉。” 忽聽得窗外有人格格輕笑,說道:“無忌哥哥,你可也曾答允了我做一件事啊。”正是周芷若的聲音。張無忌凝神寫信,竟不知她何時來到窗外。窗子緩緩推開,周芷若一張俏臉似笑非笑地現在燭光之下。張無忌驚道:“你……你又要叫我作甚麼了?”周芷若微笑道:“這時候我還想不到。哪一日你要和趙家妹子拜堂成親,隻怕我便想到了。” 張無忌回頭向趙敏瞧了一眼,又回頭向周芷若瞧了一眼,霎時之間百感交集,也不知是喜是憂,手一顫,一支筆掉在桌上。
這是三聯版《倚天屠龍記》的結局,那支準備給趙敏畫眉的筆,因為周芷若的到來,掉在地上。這是否在暗示鴛盟已定的張、趙二人将再起波瀾,曾在“四美”之間猶豫的張無忌是否會舊情重起?張無忌是否會因周芷若的要求,又抛下趙敏?這些疑惑對金庸先生所有書中最為優柔寡斷的男主角來說,似乎太難了。金老索性也是一支筆掉在桌上,将所有的問題都抛給讀者。這樣的留白,意味悠長。
當然,我并不相信史鐵生會在寫《秋天的懷念》時使用這樣的創作方法,這篇語言質樸的文章,應該隻是他情至深處的真誠書寫。《射雕英雄傳》中一燈大師就說過:“武學到得最高處,殊途同歸。”文學又何嘗不是如此?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真情,遠勝過一切。
《醉人的那片天》中,就有這樣的真情,流露在字裡行間,讓人讀了又讀,品了又品,難以割舍。當然,客觀地說,作者與那些成名成家的先輩尚有差距,但就像一株春天中的嫩苗,在肥沃的土壤裡,我們知道,總有一天,會長成參天大樹。
【作者簡介】
王永忠,四川省作家協會兒童文學專委會副主任,四川省青少年作家協會主席,曾獲第八屆四川文學獎。
書名:《醉人的那片天》
作者:劉一驕
出版社:陽光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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