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裡的兩年前,同樣在蜂巢劇場,由孟京輝導演、黃湘麗參演的《戀愛的犀牛》:那個紅裙長發的姑娘明明,令人發指的小資調調,要多文藝腔有多文藝腔,那麼煽情的台詞,那麼直白的煽情,我坐在觀衆席裡和所有人一起一次次爆笑,然後在一次次爆笑的間隙中,在頭發的遮掩下完全靜音的落淚了。邊流淚,邊嘲笑自己:多麼沒有技術含量的陳詞濫調啊。可嘲笑對淚水無能為力。這種極端的體驗,我總還記得。但為什麼?為什麼會爆笑?又為什麼會落淚? 現在想來竟有些模糊了。隻記得當時太喜歡那劇本,先反複讀了很多遍才走進劇場。
這一次的孟京輝,帶着他的禦用愛将黃湘麗,一個人獨挑大梁,一部劇120分鐘,她一個人撐起。把外語、舞蹈、作曲、演唱等技能都運用到戲中,她大膽分飾5個角色,時而是身穿黑色蓬蓬裙飾演乖張、暴戾、憂愁的17歲少女塞西爾,時而轉變成生性風流、尋歡作樂的父親,時而是那個溫柔老實的舊情人艾爾莎,時而是充滿心機、尖酸刻薄的新歡安娜,時而又是懵懂無知的初戀小男友,這個精靈百變的姑娘如核裂變一樣釋放出一個優秀話劇演員的多面潛能,将法國著名作家薩岡的小說《你好,憂愁》以這樣獨特而高冷的方式優雅地呈現着。
作為一個對話劇過分迷戀的女文青,我每每被孟京輝的舞美堅決有效的打擊着;而這一次《你好,憂愁》的設計更加讓人贊歎設計之巧妙,由于是獨角戲,孟導在空間上将舞台分為多個層次錯落的格子,每一個分飾的角色,每一個故事情節都随着格子的轉換過渡場景的轉換。Nothing is impossible!所有的細節,所有的情節,徹徹底底地想落天外,很多隐喻藏着詩意的美,從頭至尾,我都享受到了猜謎和破解的樂趣。每每不期然,讓人狐疑;繼之,又為之驚呼,撫掌輕歎!
另類,非常值得一提的是,該劇已申請到法國大使館的獨家授權,也許連使館的人們覺得這麼難的東西竟然搬上了話劇舞台,簡直“不可思議”又讓人期待!
沒有讀過薩岡的整部小說,但觀劇之前或多或少對她的作品也做了一點功課,薩岡是一個典型的法國人,雖然小說裡隻有兩樣東西--愛情和郁悶,但是法國人對她的評價卻很高,認為她是最後一個用法蘭西的靈魂來寫作的作家。當然,順便說一句,不是巨匠,法國人是不批評的。話劇《你好,憂愁》讓人足夠回味,薩岡的敏銳和細膩,還有撲面而來地跳躍的青春,真是擋也擋不住,同時又富有樂趣和詩意,散發着淡淡的愁緒。
無論是作為一部作品還是簡簡單單的兩個詞,你好!憂愁!這個契合如此完美又如此怪異的組合恰好點破了所謂青春一代人内心持久延續又無法言傳的情感矛盾,在孤傲浪漫的法國,也在悲涼現實的中國。
“自由自在地思想,自由自在地瞎想,自由自在地少想,自由自在地選擇我自己的生活,選擇我自身。我不能說“成為我自身”,因為我僅僅是一塊可塑的面團,隻不過它拒絕任何模子而已。”---薩岡《你好,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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