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
從前的女子自小小深閣長大,到了及笄之年,又從深閨送到小小院落。便也草草聊此一生。
在家時,她們會望月懷遠,也幻想着自己可以做遊子,踏泥卷雪,挑燈夜讀,也是甘願的;夜雨,閨閣中調弦書情之際,也可以有心愛的男子,披着蓑笠,為自己踏雨而來。開了窗,窗外是檐,檐外有院,院外還是院,幾重木門,鎖了多少思緒飄遠,囚了幾許癡腸寸斷。易安是幸運的,有夫如誠,倒也不虛來一場;和孝是幸運的,阿瑪最喜,有豐紳殷德護着,天下好物盡數歸囊中,未嫁賜金頂轎,華麗的珠翠伴着,也過着最受矚目的一生。
家世如此,尋常家的女子多不似這般幸運。布衣濁粥,無書無筝,有情也似無情,無情還好,倒也過得去生活,最怕是有情,得償所願是幸事,多的是為他人做嫁衣裳。自小看的什麼西廂桃花,什麼梁祝白蛇,可绛珠未曾嘗過甘露之惠,嬰甯手上不曾執着梅花,杜媺從未紅塵入眼,沒有什麼山無棱,星與月從未流光相皎潔,多的是蘭因絮果求不得,枉向紅線說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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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一生,便是一個情字。可身不由己,也絕非空穴來風。宮裡的女人,大多是潦草的。一頂轎子載着自己,進了困住一生的牢籠。最外面的一層宮牆,是否也有那個曾經兩兩相望無須言的人,流連徘徊,低頭擡頭,彳亍間,牆内也哭完了這一生。
日子,是一眼望的到底的。所以隻能在春花爛漫間行走,思忖着他大抵也在望着劍蘭,那年手上的鈴蘭花,是否夜夜枕着他入睡。似乎也可以在書中的牆頭馬上遙相見,一見知君即斷腸。鳳鸾承恩車的鈴聲真好聽啊,那年他送我的鈴铛,至今還在襟上挂着,隻是無音了,可那也是這绮羅叢中,最幹淨的物件了。年節在對着暖閣佛堂祈福時,最後開口的,也成了女子一生最深的密語。
富貴眼中過,煙籠寒池,宮鎖清秋。
等百花辭樹,跪在榻下的嬷嬷也不忍了,把枕邊的舊手絹塞到女子手裡,将女子頭頂的冰冷珠翠盡數褪下,替她換上初見他的那身衣裳,看她笑着緩緩閉了眼,心滿意足的去了。
請君仔細翻覆看,橫也是絲豎也絲。進宮前我不曾留下什麼,隻是那年你送我的帕子,還有初見你的衣裳,我想都帶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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