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咩咩的西遊鬼話

上一期咱們聊了孫大聖取經路上的最大buff觀音菩薩【孫悟空成佛後排名比觀音還要高，其實是觀音根本不稀罕！】，這一期，咱們來講講猴哥出道以來栽的第一個跟頭：二郎顯聖真君。

二郎神在《西遊記》當中隻是是一個小配角，統共出場才兩次，一次是幫着玉帝舅舅捉拿悟空，一次是幫着悟空捉拿九頭蟲。

可這個出場寥寥的配角給人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啦，連原著中統共隻有一句話帶過的哮天犬也為人津津樂道。天上地下，孫悟空從來不曾服氣過誰，第一回栽跟頭就是在二郎神手裡。

數百年來，人們關于二郎神與孫悟空究竟誰比較厲害這個話題一直争論不休，這邊說，二郎神全靠有哮天犬和觀音幫忙才勝了悟空；那邊說，取經路上孫悟空對付不了的九頭蟲被二郎神輕松應付了，可見他比悟空強。

但其實，在原著小說裡，二郎神對孫悟空可沒有那麼大的敵意，孫悟空也對二郎神尊敬得很，甚至倆人還稱兄道弟，互為知己！

孫悟空這個人物是很講江湖氣的，他在水簾洞裡稱了王，就要把整個花果山治理成豪氣沖天的江湖，要“遍訪英豪、廣交賢友”，還要和牛魔王、獅駝王等六個弟兄拜把子，去天上吃了蟠桃也記得給猴子猴孫偷兩個，鬧一趟地府還記得把自己的親近給勾了名。

“江湖豪傑”孫悟空，天不怕地不怕，玉帝面前也敢不行禮，如來面前口稱“俺老孫”，他眼睛裡真正看得起的人，其實是不多的。

菩提老祖予他名姓、傳道受業而得孫悟空尊崇；觀音有救苦救難大慈大悲的無量功德能得孫悟空尊稱一聲“菩薩”；唐僧因佛法高深救他出五行山能得他真心實意喊一聲“師父”。除此之外，其他能入孫悟空“火眼”的人，實在是不多，二郎神卻能算一個。

西遊記第六回，孫悟空大鬧天宮後反下天去，樹旗示威，玉帝點十萬天兵、四大天王、托塔天王李靖與哪吒父子，二十八星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方揭谛、四值功曹等布下天羅地網，均拿孫悟空沒有半點辦法，觀音座前大弟子惠岸行者親自出馬，照樣敗下陣來。

這時觀音向玉帝舉薦二郎神，二郎神便帶着梅山兄弟和草頭神到了花果山。二郎神久居下界灌江口，對天庭聽調不聽宣，所以在天宮之上，孫悟空并未見過他。

這是孫悟空和二郎神的第一次相見。

那孫悟空嚣張了許久，玉帝與太上老君他都不放在眼裡，初見二郎神，因不認識他，笑嘻嘻問：“你是何方小将？”

待二郎神報出了名姓，孫悟空卻說：“我行要罵你幾聲，曾奈無甚冤仇；待要打你一棒，可惜了你的性命。”

這話仍舊說得嚣張，但以孫悟空的脾性，能這樣說話，就說明了孫悟空無意與二郎神為敵。不然，他與巨靈神、李天王也無冤無仇，打起架來可沒有半聲含糊！

孫悟空為何不想與二郎神打？肯定不是因為他怕打不過。而是因為他把他當個君子，覺得不似天宮裡那些官場的僞君子。孫悟空的人設是反天條反官場的，而二郎神卻在他要反的範圍之内。

另一個角度講，孫悟空在某種程度上很看得起二郎神。

孫悟空大鬧天宮，是想要憑借一猴一棒，在天界打出一個名副其實的地位來，但他反下天去，玉帝卻拿十萬天兵群毆他，以多欺少。

二郎神奉旨前來拿他，卻在動手前先對四大天王和李靖說：“若我輸與他，不必列公相助，我自有兄弟扶持；若赢了他，也不必列公綁縛，我自有兄弟動手。”要跟孫悟空單打獨鬥，可見此人很有君子之風。

整部西遊記裡，孫悟空與二郎神統共隻見過兩次面，第一次見面，孫悟空大鬧天宮，楊戬奉旨剿匪，他們倆要鬥一個天翻地覆；第二次見面已是五百年後，孫悟空入了佛門，楊戬依舊是他的二郎顯聖真君，聽聞悟空要打九頭蟲遇上了麻煩，二話不說就去幫忙，他們倆成了默契戰友。

隻見了兩次，相隔五百多年，他二人為何能成為知己好友呢？

這恐怕與兩人的相似經曆很有關系。

二郎神雖是玉帝的外甥，卻是玉帝的親妹瑤姬仙子思凡下界與凡人生的兒子，瑤姬被玉帝罰在桃山下，二郎神斧劈桃山救母，公然與天條反抗。（後來二郎神的妹妹三聖母思凡生下沉香，被親兄壓在華山之下，沉香也劈山救母，曆史何其相似。）

後來二郎神雖與天庭達成和解，但仍居下界灌江口，并不去天宮當神仙，甚至“聽調不聽宣”，“心高不認天家眷，性傲歸神住灌江”，并不完全服從天庭，家裡還養着梅山六兄弟和一千二百草頭神，自有他自己的義氣與江湖。

這與占花果山為王的孫悟空何其相似？

一個是天生石猴，一個是仙人凡胎，都是天地間的異物，神仙裡的歪門邪道，三界所不容的生靈。

他們都曾被天條不公正地對待，也都樹旗反過天條，二郎神後來與天庭和解，而在孫悟空的内心深處，也是希望得到天庭認證的，否則，為何太白金星第一次來花果山時，孫悟空會那樣高興去天宮做官，甚至在被騙了一次以後，依然願意去天上當一個有名無實的“齊天大聖”？

細數起來，二郎神和孫悟空實在有太多的相似之處了，二郎神師從元始天尊門下玉鼎真人，而孫悟空師從神秘的菩提老祖，有一種說法，玉鼎真人和菩提老祖都是佛道雙修之人，是同門師兄，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同一個人，因此二郎神和孫悟空才都會七十二變。

他們都不服天庭收編，一個自稱齊天大聖，一個聽調不聽宣，卻都是被邊緣化的散仙；兩人都會七十二變，都有金剛不壞身；孫悟空有火眼金睛識妖精，二郎神有天眼辯鬼怪；孫悟空與六大魔王花果山結拜，二郎神有梅山六兄弟義結金蘭；孫悟空洞府有七十二妖王靈怪二三千，二郎神家裡養着一千二百草頭神。

花果山一役，兩人打得昏天黑地、不可開交，若不是後來哮天犬助陣、觀音插手，孰勝孰負尚未可知。

按理說，他們倆打了這麼一場仗，甚至孫悟空被捉去後，二郎神讓梅山兄弟火燒花果山，害得花果山四萬七千群妖死了大半，孫悟空應該恨毒了二郎神才是，但孫悟空卻不罵二郎神，隻問為什麼有獵人來抓猴子猴孫。

這是為什麼呢？

原來，二郎神拿了孫悟空後要去面聖，特地交代了讓梅山兄弟搜山，而不讓托塔天王他們幹這掃尾的活，梅山兄弟得令搜山，“可憐沖散妖猴四健将，捉拿靈怪二三千！那些猴，抛戈棄甲，撇劍丢槍；跑的跑，喊的喊；上山的上山，歸洞的歸洞。”

請注意，這裡說的捉拿靈怪，可沒有說捉拿猴精。梅山兄弟放火燒了花果山，猴子們卻幸存了大半，花果山看起來殘破不堪，李天王他們也就不會再對猴子猴孫趕盡殺絕了。可以說，二郎神替孫悟空保全了花果山的根基。

這一點默契，孫悟空心領神會。

第六十三回二郎神和梅山六怪出門打獵，碰上孫悟空要降伏九頭蟲，打了三十個回合不分勝負，麻煩得緊。

卻是孫悟空先看見了二郎神，對豬八戒介紹：“八戒，那是我七聖兄弟，倒好留請他們，與我作戰”，又說：“内有顯聖大哥，我曾受他降服······齊天大聖在此進拜。”

二郎神封地在灌江口，為何不遠萬裡到亂石山碧波潭來打獵？還正好是在孫悟空遇到麻煩的時候現身？自然是專程來幫忙的。

二郎神與孫悟空見了兩次，兩次都不露聲色地幫了孫悟空，孫悟空心知肚明二郎神的好意，卻不點明道破，他二人有這份默契在，怎能不引對方為知己？

花果山一戰後，他二人再未見過面，按理說，二郎神當年全靠哮天犬咬了孫悟空一口，又得觀音金鋼琢相助才赢了他，勝得并不光彩，孫悟空卻輸得心服口服，甚至口稱兄弟、大哥，不計前嫌，大大方方請他幫忙，還與他相談甚歡。

二郎神要助孫悟空降服九頭蟲，卻先“在星月光前，幕天席地，舉杯叙舊···不覺東方發白。”暢聊一夜，再攜手降妖，默契之至。

文中說他們聊天時“寂寞更長，歡娛夜短”，人隻活百年，神仙卻有天壽，這一世已然那麼長了，碰上個真心朋友卻難。縱使相識滿天下，知己有幾人？

江湖人都愛講“不打不相識”，正是因為五百年前的那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兩人竟就此惺惺相惜，引為知己，豈不快哉？

後世附會二人為冤家，豈知恰是冤家聚頭、打逢知己，高山流水，覓得知音！

隻是那九頭蟲究竟是何方神聖？西遊記中，九頭蟲可算得上來曆最神秘、模樣最奇葩的妖怪之一，堂堂齊天大聖竟然鬥不過他，卻被哮天犬輕而易舉咬下頭顱！

究竟齊天大聖與二郎小聖如何默契攜手，打殺九頭蟲妖？

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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