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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借“雲”與“龍”說話,我以為慎到的“龍雲說”或許比韓愈的“龍雲說”更有教益,尤其是對官場中人。
原文 :《兩種“龍雲說”》
作者 | 福建人民出版社 宋志堅
圖片 | 網絡
韓愈的《雜說》共四題,依次為“龍說”“醫說”“崔山君傳”“馬說”。其中《雜說四》即“馬說”影響最大,“世有伯樂,然後有千裡馬。千裡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雲雲,幾乎家谕戶曉,其他幾則似乎很少有人說起,包括排在第一的“龍說”。
韓愈的“龍說”乃是借了雲與龍的關系去說他們那個時代的臣與君,亦可稱為“龍雲說”。他引《易經》之語,“雲從龍”此三字,就将這種關系一錘定音。說“臣”由“君”來,猶如“雲”從“龍”來;說沒有“龍”就沒有“雲”,猶如說沒有“君”就沒有“臣”。所以,“雲”是離不開“龍”的。他也說到問題的另一個方面:“龍弗得雲,無以神其靈”,也就是說,君也像龍離不開雲一樣離不開臣,沒有臣的輔佐,沒有臣的襯托,君也不成其君。這是一種相輔相成的關系,而歸根結蒂,“雲從龍”而“龍,雲從之矣”,臣子對于君,隻能“從之”。這與韓愈作為一代儒宗“君為臣綱”的思想相符。他說這些話的意思,大概是教人,尤其是教官場中人要各守其分,不要“觊觎”皇位,不要“僭越”本分,不要“忤逆”君主。但這并非韓愈的首創,無論是董仲舒的“三綱五常”,還是班固《白虎通》的“三綱六紀”,都以“君為臣綱”居首,也都遠在韓愈之先。更别說孔夫子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了。
韓愈千年之前的慎到,也曾說過龍與雲的關系:“飛龍乘雲,騰蛇遊霧,雲罷霧霁,而龍蛇與蚓蟻同矣,則失其所乘也。”(轉引自《韓非子·難勢第四十》)這是慎到的“龍雲說”。但他所說的“龍”與“雲”(順帶着還說及“蛇”與“霧”)的關系,比喻的不是君與臣,而是包括君與臣在内的有權勢的人與權勢的關系,意思是說,無論是君還是臣,你能“乘雲”或“遊霧”,隻是因為你有“雲”可乘有“霧”可遊,一旦失去了“雲”與“霧”,或者說,一旦失去了權勢的依托,就與蚯蚓、螞蟻沒有多大的區别。慎到說的這番話,看重“雲”與“霧”的作用,也不無勸那些權勢人物要有自知之明的意思,不要因為大權在握而過高地估計自己。這個比喻至今仍有現實意義,大權在握的人們,不妨時時提醒自己,不要自視太高、忘乎所以,也不妨估摸一下,一旦離開了現有的權位,自己還有多大的能量。如此,在位時方才會有意識地提升自身的素質,使手中的權力更多地為民所用,離位後或許能減少一點失落感。
慎到是戰國時期趙國人,其學術傾向至今有争議。因為早年曾學黃老之術,贊成無為而治,有人認為他屬于道家;因為慎到主“勢”,申不害主“術”,商鞅主“法”,此三者相輔相成,構成了先秦時期的法家思想,故更有人認為慎到屬于法家;也有人鑒于慎到道法相間,又稱其為道法家。但大多還是稱他為法家的代表人物或創始人之一。
當今之人,說到儒法兩家,似乎稱道儒家的多,稱道法家的少,往往以為儒家之政是“仁政”,法家之政是“苛政”,這大概是對于當年“評法批儒”的一種逆反。其實,儒家與法家各有所長,也各有所短,後人也當各取其長,各棄其短,斷斷不可以“家”劃線,一概而論。就說商鞅變法,盡管也有種種不足,卻與秦國之崛起直接相關。何況儒家與法家也并非完全對立。慎到與孟轲同時,他們皆通五經。孟轲長于《詩》,慎到長于《易》,而這《詩》《易》還都在孔子編定的“五經”之列。
韓愈是唐代大儒,宋儒甚至把他當作在儒家譜系中可與孟子對接的标志性人物,慎到則是先秦時期的法家代表人物之一。同樣是借“雲”與“龍”說話,我以為慎到的“龍雲說”或許比韓愈的“龍雲說”更有教益,尤其是對官場中人。
文章為社會科學報“思想工坊”融媒體原創出品,原載于社會科學報第1809期第8版,未經允許禁止轉載,文中内容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本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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