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做事,王和尚常說“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也不要太把别人當回事;太看重自己就是妄自尊大,太看重别人則是妄自菲薄”。但世間總有些人,自比為“詩壇名宿”,過高看重自己,容不得半點侵犯。每遇此種人,王和尚就會悄悄戳破氣球,“啪”一聲,很快啊,留給他一個回響。
王蒙曾有文章說“躲避崇高”,王朔也曾稱要“打倒崇高”,這種自以為是的“崇高”其實不過是“貪名”而已。放眼看所謂“詩壇”,這種人實在是多,想來也甚好笑。
前幾日,某群偶遇某“詩壇名宿”,“西北詩王”,發了一首詩,原圖如下:
平心而論,詩并不出彩。尤其可笑的是其标注,他認為“晨”和“陳”同音,且覺得“欠穩”。王和尚當即調侃指出錯誤。
過數十分鐘,老先生回複辯解說,這不是次韻,乃是依韻,故可不必依照原韻來寫。這種辯解似是而非,最好笑的是,他還如此說“但是請你不要侮辱比你父母還年長的人”,“我不喜歡那些剛會個三拳兩腳,就總總想給人下馬威的年輕人。奉勸你還是練好功夫吧!”
看到他如此回複,王和尚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回複說:“如果年齡大就應該尊重的話,我那更應尊重龜”。這句話,沖了他的肺管子,才引起後來他連續不斷地憤怒。
先來複盤問題所在:
1.查康熙字典可知,在平水韻中“晨”與“陳”,讀音并不一樣,完全可以作為同一首詩的韻腳。明末陳子龍原詩如下:
人日立春 明·陳子龍
淑氣條風入望新,青幡碧草競芳晨。
玉蓂七葉春回日,彩燕雙飛勝裡人。
解凍蘭芽生小苑,輕寒柳色動河津。
韶華今歲無窮賞,歌舞明朝次第陳。
諸位可看到,原詩“陳”、“晨”在二八句韻腳,即便同音也已經規避了問題。
2.“西北詩王”所解釋之“依韻”而非次韻,初看無問題,實則是解釋托辭。陸遊曾說“有依韻者,謂如首倡之韻,然不以次也。有次韻,則一皆如其韻之次。”可見,“依韻”隻須和原詩同一韻部,韻字和次序不必相同;次韻則須嚴格按照原詩韻腳次序而來。
如此再看,“西北詩王”和陳子龍原作且标為“依韻”,能窺見“詩王”其實給自己找了個辄,改原韻而以“依韻”來辯解。
若要依韻,則不必為韻字所縛;若要次韻,則應該嚴格按照原韻來寫。如此,依韻不像依韻,次韻又不徹底,算怎麼回事?最不可恕者,原韻“陳”,“晨”讀音明明不同,而臆之為“同音”,豈不可笑?
3.問題之關鍵在于:“西北詩王”誤把普通話和平水韻混同,才有“同音”這種滑稽之談。因此王和尚說他“既然用古人韻,還要說古人不好,那何必拉陳子龍給你站台呢”?大名鼎鼎的“詩王”,竟然在此初級問題上犯錯,指出了還要憤怒,真是可笑,可笑。
至于冒犯“老先生”,說話不夠尊重之類,王和尚則不介意。當時,面對對方的憤怒和批評,我隻回複一句“八風不動的高人,聞過則喜的高人我也見過,可惜你不是”。
事情到此本應結束,頂多當以樂子看而已,過後便算。誰知,這老先生感覺“被冒犯”,接連不斷寫詩來諷刺我。
聊摘錄幾句如下“小兒時尚裝和尚,老子先生讓後生”,“難容宵小肆欺淩,亵渎詩書已玷僧,垃圾人無人品味,江湖士有士階層……但遇夏蟲毋語冰”。諸君讀後作何感想?王和尚見此等作,不禁仰天長笑,如此“詩王”,如此“名宿”,如此“胸懷”,如此閑極無聊,真可笑之極!
這就暴露該“老先生”的其他問題:1.他始終沒有認識到自己的問題,卻囿于“尊嚴、面子”被冒犯,而一直生氣,他卻不想想我為何調侃他,諷刺他。
早知他若是如此心胸狹窄,王和尚真不該招惹他。所謂的虛懷若谷,都是裝的,一旦被拆穿,不認其錯,反而一直記挂此事,寫詩宣憤,想來也太可笑。如此之人,挨打也不虧。
2.足見這老先生多麼閑極無聊。前幾日,王和尚因有事外出,偶然看到他的大作,偶然諷刺調侃一把,偶然說過便算,繼續忙自己的事情。事情已過了十數日,誰知道他竟有這麼多時間和心思,去琢磨詩來“倒算”。老人的生活竟然如此無聊麼?一點小事,倒觸發他的詩興了,王和尚善莫大焉,功莫大焉,哈哈!
3.事情的關鍵是,他被“尊重”慣了,被寵壞了,容不得一絲挑戰和冒犯。太多人如此,仗着自己年齡大,就硬要人尊重,仗着自己“名氣”大,就覺得自己“一切全對”。要不然,“西北詩王”怎麼來的呢?要不然怎麼會不依不饒,窮極無聊寫詩對壘呢?
這種人就是“五行缺誇”,太拿自己當回事了。每遇這種人,王和尚總諷刺說:“别嘚瑟了,除了你家親戚,沒幾個人認得你。”
4.如今“詩壇”吊詭、低級甚至無趣的一種現象是:争論總是不知不覺上升到道德層次,猶如潑婦罵街,模糊焦點,最後淪入道德和人身批判。為何不回到原點,就詩論詩?這就是詩壇衆生相,也是最讓人無奈之處。
基于此,王和尚還有其他思考。亞裡士多德曾說“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王和尚也從不自稱什麼“大家、大咖”,我常自思:我隻是個認真的人,隻想認真做些和詩詞有關的事情。
但是,我做不到“心如止水,八風不動”,和尚尚有“金剛之怒”,何況我一區區凡夫?因此,我的信條是:不論得失,隻看是非對錯。錯就是錯,對就是對,如果我說錯,低頭認錯即可,哪有那麼多糾葛?辛棄疾有詞說“鄭賈正應求死鼠,葉公豈是好真龍”,此言可為愛詩者戒。
太多人或貪财,或好名,其中“好名”者最虛僞。
王陽明曾有“鄉願”與“狂者”之論。所謂鄉願,指有一種人“以忠信廉潔見取于君子,以同流合污無忤于小人,故非之無舉,刺之無刺。然究其心,乃知忠信廉潔所以媚君子也,同流合污所以媚小人也。”
所謂狂者,乃是“志存古人,一切紛嚣俗染,舉不足以累其心,闊略事情,而行常不掩。”
諸君,願意做鄉願還是狂者?請自思。
如今的詩壇,俨然是一個江湖。可笑江湖中人,卻少了些豪俠闊朗,增了許多門戶之見和狹窄心胸。自立山頭者有之,自尊自大者有之,媚世好名者有之,故步自封者有之,因此平添了許多心胸狹窄,睚眦必報之輩;也多了門戶之見,黨同伐異之事。王和尚見慣此事,雖心有憂慮,倒也無可奈何,隻好說“縱有飚風也安睡,吟壇險處最凄寥”。
但是,我若遇見欺世盜名之人,仍舊會出手。你若願意光屁股穿透明衣服,就别怪有小朋友說“他實在沒有穿什麼衣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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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有武術大師馬保國,諷刺年輕人“不講武德”,要年輕人“耗子尾汁”。今日此事,想來也與之神似,想來也很可笑吧。
這篇無聊之文,到此為止,不為宣戰,也不為止謗,隻求它像一把刀子,楔在此處。去年有朋友屢屢稱我為“大咖”,我悚然而驚,憤然拒絕,口占一律奉送。茲錄于下,繼續警示自己。
某群某人稱我為“大咖”,以詩告之 文/六不和尚
無牽無挂豈須名,每見恭維氣不平。
枕畔詩書未熟讀,花邊鳥影已逢迎。
皮囊緊裹守愚拙,天色懶看任雨晴。
心鏡難萦雲外事,卿卿元自是卿卿。
附錄:
1.查康熙字典可知,晨讀音為:植鄰切,丞眞切,食鄰切,乗人切,慈鄰切。又葉時連切。陳讀音為:直珍切,池鄰切,直刃切。又葉都年切。
按:兩字讀音,有差别不能說完全一緻。
2.即便按照普通話,可稱同音。但是寫詩應以意為主,“連韻”本不足道,唯村塾奉為圭臬,可笑。
3.查古人律詩,陳晨同用為韻腳者,所在多有,實不可拘泥刻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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