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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到耄耋不言逝

圖文 更新时间:2024-08-01 03:16:26

2020-09-21 08:11:23 來源:勞動報

碑刻、拓片、修複古籍,盡管與車水馬龍的淮海路隻有一窗之隔,這裡的清寂似乎又與外面繁華的大千世界毫不相幹。他們為何選擇了堅守,甘願坐這一張冷闆凳?又是怎樣的精神讓他們一代一代堅持到了如今?勞動報記者走進上海圖書館古籍修複中心,記錄下傳承背後的故事。

縱到耄耋不言逝(暮刻晨拓至老不倦)1

師父的禮物:一本冊子與一生心血

這是個再平凡不過的下午。趙嘉福和徒弟張品芳站在裝裱專用的案台前,正默契十足地讨論着一冊碑拓本的内頁尺寸。趙嘉福看出了記者的好奇,一頁頁翻開來介紹,裡面所刻畫作有的是請老友繪就,有的則是他太太的作品。“你看這幅雨聽芭蕉,雖然隻有黑白兩色,卻能看出葉片的正反面,這就有許多刻法上的講究。”

而讓趙嘉福自己頗為滿意的,是開頭那篇文言文自序:“餘少好絲竹,及壯年與石為伍,暮刻晨拓至老不倦。”短短幾句,已将自己六十年職業生涯悉數道盡,說到這一生在古籍修複和碑刻傳拓上的追求探索,他用了“小鳴大索,寂寞求之”八個字來總結。

一字一句念完自序,趙嘉福關上冊子,沉默了幾秒鐘。面前的紅色裱台明顯有了時間侵染的痕迹,柔和的光線中,它給師徒二人反射上了一層淺淺的紅暈。再前方,立着的幾塊大牆,幾乎已經被漿糊與紙張的痕迹完全覆蓋,層層疊疊一橫一豎間,早已将漫長的歲月悄然記錄。

縱到耄耋不言逝(暮刻晨拓至老不倦)2

師父的傳奇:修複的古籍不計其數

趙嘉福“暮刻晨拓”可不是說說而已。新聞中說,在長達半個多世紀的修複師生涯中,以“博雅”聞名的趙嘉福帶領團隊,搶修了大批飽含中華民族豐富而寶貴的曆史記憶、思想智慧和知識體系的文獻資料。經他妙手回春的古籍善本、名人尺牍和碑帖拓片不計其數,他還參與了衆多國家重大修複項目,包括國家圖書館善本《趙城金藏》、明代《西廂記》,以及嘉定太倉古墓出土古籍等。

長達2個小時的采訪中,趙嘉福思維敏捷、中氣十足,完全看不出已近耄耋之年。“大家都說我性格好,他們還不知道我十多年前就得了肺癌,五年前又轉移到了腎,連醫生見到我都很驚訝,說你怎麼還活着!所以說人的心态很重要。”他沉吟片刻,話鋒一轉:“但實際上也要承認自己老了。精力體力眼力都不如前,所以我也總想着媒體應該多講一講傳承,沒有徒弟來繼承這份事業,那也傳不下去了。”

徒弟的秘籍:跑龍套與“拍馬屁”

在成為低調的“泰鬥”之前,少年時期的趙嘉福曾跟随名家黃懷覺先生做了數十年徒弟。後來他也有了自己的徒弟,再後來徒弟又有了徒弟,從上海圖書館到複旦大學古籍保護研究院,再到各地圖書館傳習所,桃李早已名滿天下。

60年前,學徒趙嘉福是從最簡單的打掃衛生收拾工具開始做起,早上為師父泡好茶、磨好刀,當師父開始工作了,他就在旁邊幫忙遞工具。有時遞過去的刀不是師父要用的那把,師父二話不說直接丢在一邊,他就要趕緊再奉上另一把。時間久了,機敏的他自然也就看懂了幹什麼活要用什麼樣的刀。

等跟學了幾年,趙嘉福開始主動提出幫師父打下手,做一些初步的工作,比如把碑刻的字先去除中間工作量較大的地方。如果師父同意,說明自己基本上得到了認可,直到鏟出和師父一模一樣的刀口,這道工序才算過關。“到最後,哪怕關着門,我在裡面刻碑,外邊人聽聲音、節奏都跟師傅一樣,這才算可以了。”趙嘉福對于人才培養有着自己的時間準則:頭三年當小工跑龍套,十年左右方能成才。

徒弟的自覺:不問“蠢問題”

作為趙嘉福唯二最為得意的門生,張品芳也已在上海圖書館工作了31年,如今她是上海圖書館曆史文獻中心文獻保護修複部的當家人,也是全國不多見的能獨立完成從篆刻到傳拓和拓片修複的專家。趙嘉福還記得張品芳當徒弟那會兒的樣子:剛從圖書館其他部門調來,單純得像一張白紙,全身又有一股不服輸的勁兒。

張品芳自然也領教過師父的嚴厲:工作時不苟言笑,尤其不喜歡徒弟不假思索開口就問問題。如果有人不小心問出了“蠢問題”,趙嘉福立刻拉下臉來,一雙本來就大的眼睛便瞪得更大。他有自己的理由:“你問話之前自己都沒有去琢磨,開口就問出外行話來,我要怎麼回答你?我師父當年也是這樣教我的。”

趙嘉福還給徒弟們定下了兩條死規矩:一是經濟上不接外快、不搞收藏,二是生活中要品行端正,不能出現作風問題。張品芳如今一直記在心裡、努力踐行。“我覺得跟着師父有一點很重要,就是要絕對信任對方,崇拜他的技藝、敬仰他的為人,”張品芳說,“就算一時對他的話存有疑慮,也絕不會去跟他頂嘴争辯,也許假以時日,你就會明白背後的深意。”

縱到耄耋不言逝(暮刻晨拓至老不倦)3

他們共同的心願:去往更高處

“你張老師年輕時就特别拼命,總想着要超過師父。有次我們師徒幾個一人負責刻一行字,等我去抽煙的時候,她數了數發現我比她多刻了三個字,她就甯願不休息也要把進度趕上來。”向記者說起這段往事,趙嘉福露出欣賞又得意的笑,“所以說,一個師父除了好手藝,還要有識人的本事。”

不過,對于師父的“指認”,張品芳予以了否認:“當時還年輕,我真沒敢想超過師父這件事。”她聲音溫和但充滿堅定,“但是現在,我想超過他。”

幾十年不過轉瞬之間,在這光陰流淌過的不大的修複室流裡,許多設備早已更新換代了好多代,當年案前年輕的人兒也變了模樣,一切好像都在發生改變。“但如果說我們這幾代人有什麼沒有改變的話,那就是不斷要求自己要求徒弟,把這份技藝堅持做得更好、更精。”而她,也要向師父超過他的師父那樣,付出更多努力,越過他的高度。

“在此之前我一直想的是如何學到師父的全部手藝,但事實上這條手藝的山峰是沒有頂點的,師父至今還在不斷探索中提升自己,而我的領悟和體會,也随着新問題的出現與解決在提高。”張品芳說,自己接下來想把這諸多經驗心得付諸筆端,編輯成冊後傳授給更多徒弟。

就像武俠小說裡寫的那樣——江湖裡還流傳着宗師的故事,他的徒弟們也早已名震四方。但這還遠遠不夠,因為路的盡頭還有更高的山,為了門派的振興,他們要超越的不僅是師父,更是他們自己。(勞動報記者 唐一泓 文/攝)

編輯:姚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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