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好
一、小巷
胡進拼命地奔跑着,他要在有限的時間裡趕回去,這樣就能證明他不在事發現場,就沒有人會懷疑上他。
這是一條小路,大約一百米的窄巷,寬度僅僅半米多點,兩邊全是牆壁,沒有路燈,很靜也很偏。一個月前,就在這裡,有人被牆上掉下的一個花盆砸中了腦袋,當場血濺小巷,人死了。從此以後,這條小巷連白天都很少有人走,更不用說晚上了。
跑着跑着,胡進就覺得不對勁兒,就在幾分鐘前,他還穿過這條小巷,可僅僅過了幾分鐘,他再次穿過小巷時,卻發現小巷變了,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黑,黑得根本就看不清前方的路。
原本小巷的一頭是大路了,大路的另一邊,就是胡進将要趕去的一家小飯店,然而令胡進倍感恐懼的是,平常大路上的路燈都會把小巷口照得很亮,老遠就能看見,可現在,前面除了黑還是黑。
“撲通”一聲,胡進撞到一塊木闆上,撞得腦袋生疼生疼的。不對啊,小巷就一條直路,直通對面的大路,不應該有木闆隔着啊!胡進顧不上疼痛,用手摸了摸——确實是一塊木闆。
小巷畢竟死過人,胡進懵了,難道是傳說中的鬼打牆?胡進一向很迷信,這麼一想,一股寒氣直沖心頭。時間容不得胡進多想,再加上心裡害怕,他連忙掉頭從原路跑出小巷,想要拐上旁邊一條大路。從這條路也能通往飯店所在的那條大路,但比走小巷要多花上兩倍的時間。
匆忙中的胡進萬萬沒想到,他剛出巷口,一輛汽車就沖着向他飛速駛來。“砰”的一聲,胡進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汽車撞倒在地。倒在地上的胡進,一雙眼睛所盯着的方向,正好是小巷,詭異的是,胡進在閉上眼睛的瞬間,他看到小巷的那一頭和以前一樣,被大路上的路燈照得明亮——那塊木闆居然沒了!
二、飯店
此時,在一家飯店的包廂裡,坐着三個年輕男子。他們正在聚餐,其中一個叫蔡小傑的不勝酒力,醉倒了,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鐘,就算去外面的公共廁所,現在也應該回來了吧。”何彬看了一眼對面坐着的李家用,雙眼朝窗外望去。窗戶斜對面的馬路那邊,有一個公共廁所,但坐在這個包廂裡,卻看不見的。
“這家飯店的廁所就一個蹲位,經常要排隊等候,估計胡進是等不及去了公共廁所,再等等吧。”李家用端起一杯酒,和何彬碰了碰杯,“來,我們繼續喝酒。”
然而,又過去了半個小時,胡進仍然沒有回來,兩個男子終于坐不住了,決定不再等胡進,結賬走人。
“蔡小傑,醒醒,我們走了。”何彬搖晃着蔡小傑喊道。喊了半天,蔡小傑除了偶爾咕噜一聲外,連眼皮都睜不開。“不要為難他了,平時一點酒量都沒有,今天喝了這麼多,恐怕這一夜都醒不了。”李家用搖了搖頭,同情地說道,“不就老婆有了外遇嘛,沒必要這樣自暴自棄。”
李家用走上前和何彬一起架起蔡小傑,出了店門,叫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蔡小傑家。到了蔡小傑家門口,何彬和李家用敲了半天門,裡面都沒反應。令兩人不解的是,屋裡卻一直亮着燈。
何彬和李家用在蔡小傑的口袋裡翻出家門鑰匙,打開了門。兩人剛把蔡小傑扶到客廳的沙發上,手機鈴聲突然響了。
李家用一接,臉色都變了:“是交警打來的,說胡進被車撞了,現在正在醫院搶救。他們說,是根據胡進的手機找到我的手機号碼的。”挂上電話,李家用和何彬連忙朝門口跑去。
臨出門時,何彬和李家用兩人不經意間朝衛生間瞥了一眼。衛生間的門虛掩着,能隐約看見裡面地上有一攤水迹。
三、命案
何彬和李家用趕到醫院時,胡進還在急救室搶救。兩人一直等到天大亮,整個腦袋都纏滿繃帶的胡進才被推出了急救室。
“病人手術很成功,但由于傷在頭部,雖然保住了性命,但病人會不會很快醒過來就很難說了。”醫生向何彬和李家用介紹完胡進的病情後就走了。
這時,李家用的手機又響了,一接,是蔡小傑打來的。
“李……李家用,你們快……快來,徐麗死在衛生間的浴缸裡了!”電話那頭傳來蔡小傑帶着哭腔的顫抖嗓音。
“蔡小傑的老婆死了?走,快去看看。”李家用朝何彬一點頭,兩人把胡進托付給護士,離開醫院直朝蔡小傑的家奔去。
一見何彬和李家用來了,蔡小傑連忙打開門,全身不停地哆嗦着:“早晨,我酒醒後,想到衛生間方便一下,誰知一眼就看到……”蔡小傑再也說不下去了,他把何彬和李家用帶到了衛生間。
衛生間的浴缸裡,蔡小傑的老婆徐麗赤身裸體地浸沒在水中,浴缸裡溢出的水在衛生問的地面上形成了一攤又一攤的水窪。
“還愣在這裡幹嗎?報警,趕快報警啊!”李家用顫抖着嗓音叫道。
警察很快趕來了,查看現場的查看現場,問話的問話。當被問到還有一個叫胡進的和眼前這三個男人在一起聚餐,并且中途離開被車撞了時,幾個警察立刻趕往醫院。
結合胡進被車撞的地點,事情的來龍去脈很快查清了:當時,胡進走出飯店後并沒有去廁所,而是穿過小巷不知幹什麼去了。十分鐘後,胡進又回到了小巷,并且不知怎麼回事,他沒穿過小巷,反而驚慌失措地從小巷跑了出來,以至于發生了車禍。
一番調查分析後,警察發現小巷的兩頭,一頭是這四個人聚餐的小飯店,另一頭是蔡小傑的家。如果胡進一路小跑的話,用不了十分鐘就能穿過小巷到達蔡小傑的家,如果快跑,所用時間會更短。
警察初步懷疑是胡進殺了徐麗,整個殺人過程,胡進隻需一刻鐘就能搞定。一刻鐘的時間,也就是上廁所的時間。當然,何彬、李家用和蔡小傑也在警察的懷疑之列,但經過調查,有飯店服務員作證,從頭到尾這三個人都沒有走出包廂半步,也就是說,這三個人沒有作案時間。
以上隻是警察的推理,由于胡進還處在昏迷的狀态,因此警察接下來要做的隻能是等待,等待胡進醒過來。
四、醫院
作為朋友,這天夜裡輪到蔡小傑和何彬照看胡進。有那麼一刹那,蔡小傑似乎看到胡進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指動了一下。何彬感到累了,他向蔡小傑打了聲招呼後就走了。
蔡小傑詭異地笑了笑,嘴巴湊到胡進的耳邊,自顧自地小聲說開了。
蔡小傑的話很多,既說到了他們之間曾經發生過的許多愉快的事,也說到了他們之間發生過的許多臭事,末了話鋒一轉,幽幽地說道:“其實我知道,你一直在跟我老婆私通,因為我愛我老婆,一直沒點破,希望她能幡然醒悟。但我沒想到,你還是忍不住去和我老婆約會,而且是趁我們聚餐的時候。我知道,徐麗并不是你殺的,聚餐那晚,你去見徐麗,隻是想和徐麗鬼混,沒想到見到的卻是浴缸裡的屍體,你吓壞了,當即就跑了。”
說了這麼多話,蔡小傑終于閉上了嘴,而胡進依舊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一動不動。
“徐麗這個人我很了解,她死後定會陰魂不散。”蔡小傑說完,拿起熱水瓶打水去了。
胡進猛地睜開了眼,因為驚吓全身不停地哆嗦着。其實,就在一個小時前,他已經醒了,一看蔡小傑和何彬在病房裡,就沒敢出聲。
就在這時,病房裡的燈忽然滅了,胡進還沒反應過來,燈居然又亮了,緊接着,連續幾次一滅一亮後,燈終于全滅了。
一種沒來由的恐懼感攥緊了胡進的心髒,他圓睜着一雙眼睛,緊盯着房門的方向。這時一陣陰風吹來,一個人影随即飄了進來。
人影披散着頭發,頭發濕漉漉的,遮住了半張臉,另半張臉和死在浴缸裡的徐麗像極了,皮膚被水泡得慘白!
胡進吓壞了,忽然感覺腦袋一熱,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那個人影扯下假發,揭掉假臉皮塞進包裡,摁亮電燈後,迅速穿過過道朝樓梯口走去。
蔡小傑拎着熱水瓶出現在病房過道上,正好看到那個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不禁皺了皺眉。
蔡小傑回到病房,一看到胡進直挺挺地歪在床上,知道不妙,急忙喊來醫生。“怪事,病人剛才還好好的,現在大腦裡的主血管怎麼破了?”檢查一番後,醫生歎了一口氣,對蔡小傑說道:“沒救了,準備後事吧。”
蔡小傑知道,像胡進這樣剛做過大手術的大腦最怕驚吓,一吓就可能大血管破裂。
五、了斷
胡進的喪事辦完後,何彬和李家用來到了蔡小傑家。蔡小傑看上去精神非常好,酒和菜準備了滿滿一桌。
半個小時不到,三個人居然喝完了一瓶酒。李家用一臉疑惑地看着蔡小傑:“真是奇怪,平時一兩酒就能把你放倒,今天竟然喝了三四兩都沒事!”
蔡小傑把手伸進衣服領口,掏出一大塊海綿來:“你們根本就沒注意到,我把酒順着嘴角全倒在脖子上,酒流進領口後,被裡面這塊海綿吸去了。”
“這麼說,那天晚上聚餐他根本就沒醉,是故意趴在桌上裝睡?”何彬看看李家用,吃驚地問道。
“其實,我偷看過徐麗的手機,手機裡的短信顯示,胡進和徐麗早就計劃好趁我們聚餐的時候鬼混。為此,我就故意假裝醉酒,來迷惑胡進,我好捉奸。隻是沒想到,胡進剛走,我就看到你們兩個把包廂門反鎖,并從窗戶爬到了大街上,然後擡起似乎是事先早就準備好的一塊木闆,跑到了巷子裡……”
說到這兒,蔡小傑忍不住大笑起來:“虧你們倆想得出,竟然按照小巷的寬度和高度,做了這麼一塊闆,放在小巷中間,讓胡進誤以為是鬼打牆,把他吓回去了。你們這樣做很明顯是在嫁禍胡進,也就是說,是你們殺了徐麗,在我們聚餐之前的最後那幾分鐘殺了她……”
蔡小傑的話驚得何彬和李家用呆若木雞,張大嘴半天沒緩過神來。
“我猜,你們一定也和我一樣,偷看了胡進的手機,知道胡進和我老婆今晚要私通。此前,你們倆向胡進借了一筆錢,像他這種人,如果不是有把柄被人抓在手裡,是不會這麼大方的。”說到這裡,蔡小傑忽然流出眼淚來:“你們想陷害胡進我不管,但你們不應該殺掉我老婆來嫁禍胡進,達到賴掉這筆借款的目的。”
蔡小傑猜得沒錯,在得知胡進要趁他們聚餐時和徐麗鬼混後,何彬和李家用算好時間,在蔡小傑去飯店的路上,提前趕到蔡小傑家殺了徐麗,然後再趕往飯店。
“何彬,你一定和我一樣,早就知道胡進已經清醒過來,對吧?”蔡小傑望着何彬說道,“我們交往多年,你的身影我太熟悉了。再說,死的胡進比活的胡進更讓人感到安全……”
此時此刻,何彬和李家用知道辯解已經沒用了,兩人相視一眼後,眼露兇光從桌旁站了起來。
“是不是想殺我?”蔡小傑哈哈大笑起來,“你們進屋前我就報了警,這會兒警察可能已經到了門口。”
蔡小傑話音未落,門外響起一陣刺耳的警笛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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