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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個不治之疾，那就是口腔潰瘍。

基本上，我一個月要患至少一次口腔潰瘍。這個紅色外圍白色内裡的惡魔會出現在口腔的多個位置，舌頭上、上唇系帶旁（嘴唇連接口腔的那條東西）、上下嘴唇……令人膽戰心驚。

就像這次，三天前，下唇内部和上唇内部局部發紅，有點輕微地腫脹時，我已經知道它會演化成一塊圓形的白圈，演化成一塊完整的口腔潰瘍，散落在我的口中。于是，今天無論是說話、喝水、舔嘴唇、吃飯、刷牙，都變成了一件令人痛苦的體驗。這種疼痛難以忽略，時不時刺激一下，卻比磕磕碰碰的小傷持續時間更長，痛得更加徹底。

不是很經常長潰瘍的朋友們都教育我：要早睡早起、要吃維生素B2、要塗西瓜霜、要維持口腔清潔、要防止上火……而事實是，作為一個老牌複發性口腔潰瘍患者，這些工作自然沒少做，更何況我一天用牙線2次，刷牙2到3次，飯後一定漱口，保持口腔清潔，吃善存等維生素片、睡得越來越早、堅持定期鍛煉……雖然也有一激動看美劇看到2點才睡的經曆，但随着年齡的增長，活得越來越健康，然而我依舊在口腔潰瘍。

我去知乎搜索過口腔潰瘍，看見一個婦産科醫生的回答，簡直令人絕望，他說他總是表情嚴肅，并不是因為他不好相處，而是因為總是在口腔潰瘍。而在臨床上，這是無法根治的。他如果想吃飯，又痛得要死，就跑去找麻醉科醫生噴一下。

既然一個自己經常口腔潰瘍的醫生都說口腔潰瘍無法根治，這玩意兒到底是怎樣一個不治之疾？而那些早睡早起、吃維生素B2、塗西瓜霜、維持口腔清潔的說法，本身當然都沒有錯，但如果你的基因中攜帶了複發性口腔潰瘍的基因，顫抖吧，你就是這個命中注定被口腔潰瘍選中的人。别掙紮了，你在魚梁木下待上七七四十九天，又會有哪個神在乎你的口腔潰瘍？

如果僅僅是口腔潰瘍那還挺好，對我而言，它的臨床表現有時候還伴随着發炎，有的時候，配合牙龈發炎（并不是智齒，發炎地點因心情而已），最嚴重時則配合輕微頭痛。這叫做疱疹型口腔潰瘍：它好發于成年女性。潰瘍小且多，散在分布如“滿天星”，可融合成片。好發部位同輕型。可伴有頭痛、低熱等全身不适症狀及病損區域淋巴結腫痛。

哇哦，這是多麼得精彩，讓我更加深刻地體會到，完全不疼痛，完全舒服的生活是多麼來之不易。也許就是因此，我才成為了一個相對而言更抓緊時間的克林貢吧。我謝謝你了。

現在，我長着兩處大潰瘍，感受着舌頭上可能演化成第三處大潰瘍的小潰瘍，敲打着鍵盤，心想我一生承受的此類疼痛足以把我變成一個偉大的騎士了。當我和任何一個戰士決鬥，我就亮出嘴裡的口腔潰瘍，這足以讓他吓到摔下馬去，認為我是個當之無愧的勇敢者。是呀，口腔潰瘍我還敢吃川菜和火鍋，這世界上除了生孩子被拒絕剖腹然後疼死，還有什麼東西能夠吓得倒我？你爺爺的。

它确實就這麼伴随着我的生活，使得我有時候膽戰心驚。所謂久病成良醫，也總結出來屬于自己的一套口腔潰瘍理論：其一，我并不相信上火導緻潰瘍的說法，我認為口腔不清潔時，病毒和細菌更容易導緻口腔潰瘍；其二，無論使用西瓜霜的粉劑還是意可貼，口腔潰瘍好起來的時間都沒有什麼差别；其三，用漱口水時痛到鑽心，痛完了還是挺爽的，一點也不痛了，爽的持續時間不長，以及不含酒精的漱口水更好；其四，如果不幸咬到了舌頭，那麼恭喜，新的口腔潰瘍幾乎在向我招手。

如果我露出一個尴尬的笑容或者詭異的表情，那通常是因為嘴裡長着口腔潰瘍，或許我性不喜與人交流也和口腔潰瘍有關。除了開會、工作這些謀生場景，想和口腔潰瘍的我聊天，拉倒吧。當我靜靜地以一副想幹天大壞事的樣子，或者以一個可怕的陰沉變态的樣子盯着你看，或者嘴唇處于一種奇怪腫脹狀态，通常是因為我長着口腔潰瘍，不想和人類朋友說任何話。貴種族麻煩離我遠點吧。

下午，我發了一條朋友圈，說我又潰瘍了。囧老師說，你要吃砂糖拌西紅柿，有奇效！我傾向于認為她想傾吞我的法紮門票，要對我做出謀财害命之舉。西紅柿是口腔潰瘍時吃起來最痛最痛的食物之一，如果你不相信的話，趕緊狠狠地咬自己舌頭一口，然後等它長成一顆可愛飽滿的白色潰瘍之後，買四個西紅柿，好好享受這飛一般的感覺。

也許，我的酷來自口腔潰瘍，哦，不，我本來就很酷。

PS：我媽堅持遊泳，她說，如果我遊泳，就很少潰瘍，因為健身房遊泳池消毒水的作用……

遊

2017.9.6

(全文完)

本文作者“遊佐中”，現居上海，目前已發表了210篇原創文字，至今活躍在豆瓣社區。下載豆瓣App搜索用戶“遊佐中”關注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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