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節跳動上線“可頌”的消息，引發互聯網媒體熱議，在互聯網沉寂許久，又有很多選題不方便寫的前提下，大家自然不會放過字節做“種草”社區的選題。也就有了以小見大的借題發揮，有人說，“可頌”是緩解字節跳動焦慮的解藥，字節必須做好“種草”，小紅書終于成了字節的心病。

“小紅書終成了字節心病”的論述，有點刻舟求劍，嚴格來說，這既是對小紅書的“捧殺”，也是對字節跳動的“誤讀”。這種論述的錯誤在于，它用傳統的互聯網方法論還看當下，過去的框架和理論可能并不适用當下。

首先，從小紅書的數據來看，小紅書的确是“一枝獨秀”，在過去兩年裡時間裡，上海有兩家互聯網社區，用戶增長和内容上表現優異，一個是頻繁出圈的B站，另一個則是一貫保持低調的小紅書了。小紅書在“種草”上表現優異，我們旗下的一個賬号，有18萬粉絲，從賬号閱讀量和評論、分享等數據來看，小紅書的确是一個成功的社區。

我對小紅書的偏愛，就這一點，小紅書上表現出了中文互聯網上少有的和諧。小紅書上沒有微博、B站、頭條等媒體上的價值分歧和意見相左。小紅書的公約數是，生活，小紅書比起其他平台，更體現出大家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将小紅書比做是字節跳動的“心病”或“心腹大患”，是對小紅書的“捧殺”。嚴格來說，小紅書與字節跳動，是兩個物種，小紅書首先圈定的是“人”，字節的策略則是“平台”。小紅書并不足以成為撼動字節跳動的勢力。雖然小紅書和字節跟其他所有互聯網平台一樣，都在試圖回答“活下去”和“變現”的問題，但兩者的戰略空間卻有着截然不同的境遇，又或者說，小紅書面對的挑戰和字節面臨的挑戰是不一樣的。

對小紅書完全沒有必要過度的吹捧，盡管它在社區運營和成長上的确做得足夠好。

至于字節跳動，外界其實對它的成長邏輯有誤解，嚴格來說，字節跳動其實是一家從來不願意墨守成規，被既有的方法論和賽道所限制的公司。字節跳動在移動時代創造了奇迹，這一奇迹的誕生，如果從結果來倒推，結論注定是成功學意義上的“進化”，但如果從沿着時間線順流而下，圍繞字節跳動的總結，就變成了“演化”。

換句話說，字節跳動其實不是由企業“願景”和“戰略”驅動的公司，又或者說，它的“願景”更為宏遠，沒有那麼具體，而它的戰略就一點，活下去，伺機而動。

如果用“文明”來比喻企業，阿裡、騰訊這類移動史前成功者，在移動時代更像是“農耕文化”，根據明确的“願景”和賽道，按部就班設定戰略和落地策略。至于字節跳動，它其實更像是“遊牧文化”、“海洋文化”。從企業性格來說，字節跳動，如風似水，就是随心所欲，隻不過，字節的“心”和“欲”，更像是市場抽象的總和。字節跳動是不願意被“賽道”的定義限制的，能幹嘛就幹嘛。這種文化，有着極強的現實性和功利性，以及被外界誤讀的“掠奪性”。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

字節跳動被打上了“APP工廠”的标簽。但其實真實統計下來，字節跳動發布的APP，或者說“賽道”，遠不及騰訊。騰訊在短視頻領域就曾經一度有十幾款APP。字節跳動的成功不是在方法論上，而是在執行層面，所謂“APP工廠”策略，PC時代的騰訊就已駕輕就熟，移動時代的百度，也曾力推過“百度全家桶”。但移動時代，産業初期，是亂拳打死老師傅的亂局，火中取栗，需要的是從來不是戰略遠見，而是執行力。

我們回到字節推出“可頌”APP來，其實大公司内部孵化新品，隻是常規操作，并不是非得盯着小紅書要死要活的“焦慮”。抖音電商近期從“興趣電商”向“全域興趣電商”的升級，也不過是其業務發展的必然。當下對字節的真正挑戰，與其說是電商或“種草”平台，倒不如說是抖音、西瓜、頭條等産品的生命周期和社區活躍度。抖音上的網紅，一茬換了又一茬，從年初的張同學到劉耕宏，直播電商案例也從羅永浩變成了東方臻選，抖音的策略保持了它的運營慣性，平台的活躍需要背後供給的不斷疊代。

抖音的内容供給如何保持适當的疊代，或許才是真正的挑戰，很多人打開抖音，幾乎全是直播賣貨，但前兩年有趣的内容，卻在減少。有朋友說，“抖音電商正在殺死抖音”，這一結論未必準确，但它的确反映出抖音生态的某些危機。抖音甚至是整個字節生态，需要做的事情可能是修補内容供給的根基——隻有足夠多豐富的内容生态才能支撐起抖音電商真正站穩。

公允地說，字節跳動是目前國内所有内容平台中，在與創作者分享利益這件事情上執行最好的公司了。畢竟，當下很多互聯網企業已經自顧不暇。

在我看來，字節的當務之急，可能是回到生态的原點，而不是舍近求遠地尋求所謂“種草”賽道對小紅書的圍獵。

從字節的成長來看，它更喜歡或更擅長尋求某種不确定性。反映在抖音電商的成長上，這種不确定性就是某種“混亂”，内容與電商的融合，而不是内容是内容，電商是電商。抖音電商正是得益于這種混亂。真正該煩惱“種草”的平台，擔心小紅書的，其實是淘寶。

當然，如果從資本市場來看，“小紅書終成了字節心病”這是吹捧背後，要麼是媒體刻意的拱火，要麼就是小紅書給予資本市場的合理想象。

直接地說，小紅書要麼準備融資了，要麼準備賣給阿裡或者騰訊？待價而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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