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孝宗年間,有一個姓養名忠儉的人,出身貧寒,從小立志要發家緻富。他是一個牛人,生得孔武有力,十六歲時便能對打三個成年人,于是召集一幫人,去都城附近的碼頭上下苦力,專門裝卸貨物。
就算下苦力,也有競争對手,外地人彼此拉幫結派,相互鬥毆。養忠儉最能打,打遍各幫各派沒有對手,各幫各派都臣服于他。不過,他也最講義氣,讓每個幫派的人都有活幹,都有飯吃。于是,他成了碼頭上最有實力的龍頭老大。
二十多年下來,養忠儉積累了一大筆财富,便萌生了退出江湖之意,把龍頭老大的位置,傳給手下兄弟,風風光光地回到家鄉,選了一塊地方,建造豪華氣派的府邸,購買了大量良田,居家當起了富家翁。
養忠儉雖然人不在江湖了,但是威望還在,每一年春節時,碼頭上的弟兄們,都會派專人拖着重禮來拜見他,捎來書信問好。地方官府知曉後,便委派養忠儉為裡正,管理地方上的事務。養忠儉處事公正,地方上如果有什麼難事,他都會出錢出力擺平,因此大家都服他。
養忠儉有個獨子,名叫養樸奇,長得五大三粗,卻是一個繡花枕頭,外強中幹,整天花天酒地,早就掏空了身體。他從小不缺錢花,生在福窩裡,沒有吃過苦頭,過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而且他這人心術不正,總是背着父親在外面胡作非為。
這可能是所有的富家子弟都有的毛病,老子創業兒敗家。養忠儉是個火爆脾氣,一旦得知兒子幹了壞事,都會把他吊在樹上鞭打一頓。每一次,養樸奇都會哭着告饒,承諾悔改。但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一段時間後,便故态複萌。
養忠儉身上都是傷疤,晚年的時候備受折磨,五十多歲就去世了。養樸奇将他風光大葬,來送葬的父老鄉親排成一條長龍,大家都來緬懷他。
養樸奇終于可以當家做主了,喪服剛除,他就迫不及待地呼朋喚友,在家胡吃海喝。酒宴一直到三更時分才散去。養樸奇醉得連路也走不穩,被兩個小丫環攙扶着到了卧室,脫下衣服鞋子,蓋上被子,退了出去。妻妾都嫌棄他有酒氣,故此吩咐小丫環,将他扶進廂房裡去睡。
不一會,養樸奇便響起了鼾聲。過了不久,他忽然聽見一聲龍嘯,仰頭一看,隻見一條青龍淩空撲來。養樸奇吓得扭頭就跑,才跑了十幾步,就聽見迎面響起一聲虎吼,跳出一頭白虎,擋在路上。
前有白虎擋道,後有青龍追趕,養樸奇情急之下,往側面跑去,青龍和白虎在後面緊緊追趕。猛然間,青龍伸出龍爪将他推倒,白虎撲上去,将他按在地上撕咬。
養樸奇吓得大叫一聲,驚醒過來,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毫無睡意。不過,他并沒有放在心上,以為隻是一個噩夢而已。
白天無話。到了晚上,養樸奇睡在小妾的屋裡。半夜裡,又夢見青龍白虎追着他撕咬,慘叫聲把小妾也驚醒了。小妾看見他滿頭大汗,臉色蒼白,詢問他怎麼啦?養樸奇便把夢境講了。小妾安慰說:“一個噩夢而已,可能是辦喪事那幾天,操勞過度,精神不振造成的,多多休息就好了。”但是,養樸奇心神不甯,再也不敢入睡。
第二天晚上,養樸奇睡在妻子的屋裡,依然做了被青龍白虎撕咬的噩夢。妻子憂心忡忡地說:“這事透着邪門,莫非家裡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事不宜遲,拖延不得,明天一早,就派管家把術士請來家裡,擺治一下吧。”
養樸奇點頭答應下來,早上剛起床,就把管家叫來,讓他趕着馬車,去把宮先生請來。管家答應一聲,匆匆忙忙地趕着馬車走了。
宮先生是這一帶有名的術士,善斷陰陽之事,精通風水之術,頗有一些道行。他到來後,房前屋後轉了轉,又掐指默算了一會,說道:“情勢大大不妙,你還是趕緊搬家吧,這屋住不得了,再住下去會死人的。”
養樸奇吓得一個激靈,顫聲說道:“這是為何?這十幾年來,我們住着一直相安無事,為何現在住不得了?”宮先生說:“那是因為你父親不在了。”接着講了起來。
府邸确實是一塊風水寶地,有青龍白虎護佑,屬于貴人居住之所。養忠儉打服不少好漢,身上帶着一股殺氣,鎮得住這所風水寶地。而且,他有一顆俠義心腸,處事公正,令人歎服,經常拿出錢财送給有難處的人家,屬于急公好義之人,品德高尚,也鎮得住這塊福地。
但是,養樸奇好酒色,氣短身虛,而且不做好事,品德敗壞,自然鎮不住這塊福地,因此守護這處福地的青龍白虎,才會驅趕他。如果不離開,早晚會出人命,人口凋零。
這事雖然荒誕,卻說得有闆有眼,頭頭是道,不由得養樸奇不信服。他按照宮先生所言,晚上在屋後燒香禱告,寬容一段時日,他另起新居,全家搬走。當天晚上,便不再做噩夢了。
新屋建好後,養樸奇全家搬走了,這所宅院空閑下來。幾年後,養樸奇家道衰落下來,不敢再花天酒地,更不敢胡作非為,老老實實地做人處事,總算保住了中等人家水平,衣食無憂。
後來,有一位告老還鄉的官員,低價買下了這所宅院。他聲名俱佳,教子有方,子孫都是謙謙君子。他一家住在宅院裡,一直太平無事。官員死後,宅院由子孫後代繼承,上百年來,沒有出過怪事。再後來,宅院毀于戰火。
有财無德,守不住财,德不配位,守不住祖輩留下來的家産。人生就是一場修行,德行操守不可忽視。本故事采用了風水的元素,在于借事喻理,勸喻世人,與封建迷信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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