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舞，又被稱作腳尖舞，當我們看到舞者在舞台上像精靈一樣跳躍，很難想象，跟腱斷裂對他們來說，意味着什麼。這樣的意外就發生在了上海芭蕾舞團首席舞者範曉楓的身上……

經過一年多的治療和康複，仍在恢複階段的她又有機會重新穿上腳尖鞋，奔忙在各地巡演。是什麼讓她重回舞台？她經曆了怎樣的治療和康複過程？

範曉楓重新投入排練。官方圖

舞台上突發跟腱斷裂

職業特殊緻手術難度高

2017年3月28日，上海芭蕾舞團2017春季演出季《哈姆雷特》在上海大劇院上演，舞跳到一半，範曉楓右腳跟腱斷裂，倒在了舞台上，随即被送往醫院。

當晚台上的演出繼續，範曉楓的舞蹈之路卻似乎來了一個急刹車。當時38歲的她雖然不斷說服自己做好告别舞台的準備，但心中還有一個強烈的聲音在抗争。

範曉楓職業的特殊性本就給治療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全面檢查後的結果更加不容樂觀。跟腱斷裂前，她已有跟腱支點炎的症狀，跟腱支點的位置有一塊骨性畸形，疼痛已對跳舞造成一定影響。業内人士認為，她的疾病類型類似于當年的跨欄名将劉翔。

“如果是普通病人，一般是手術縫合跟腱，再慢慢康複。”範曉楓的主刀醫生、上海市第六人民醫院足踝外科副主任醫師梅國華說，但對于範曉楓來說，常規縫合跟腱之後，原有跟腱支點炎的問題依舊存在，她今後還是會受困于此，沒辦法跳舞，因此必須同時解決兩個問題。目标明确了，但難題又擺在了眼前：如果用常規手段處理跟腱支點炎，可能造成跟腱無法愈合，還可能感染，甚至無法正常站立，所以必須要尋找到新的方案。

最終，梅國華醫生制定了二者妥協的手術方案：既直接縫合了跟腱，同時通過做跟骨截骨，間接緩解了跟腱支點炎的症狀。在此之前，這樣的手術方法隻在國外文獻中看到過，國内尚無手術先例。

術後三個星期左右，拆去腳上的石膏，醫生告訴範曉楓手術很成功，并建議她馬上投入康複訓練。聽了醫生的話，範曉楓很欣喜，但實際上，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範曉楓跟腱斷裂受傷被抱下舞台。丁曉文攝 資料圖

範曉楓接受治療。網絡圖

康複辛苦程度超乎想象

訓練為重回舞台做銜接

剛拆了石膏，還穿着保護靴的範曉楓就開始到術康運動康複中心進行康複訓練，三十七八度的天氣拄着拐杖一周兩次堅持獨立往返。然而，康複訓練的辛苦程度還是出乎她的想象。

“跟腱斷了其實不疼，手術前後也沒有太多疼痛，”從小學舞就吃了不少苦的範曉楓本以為自己可以忍得過來，但沒想到在康複訓練中卻頻頻遭遇打擊。第一天，一個簡單的動作就難住了她：用腳趾抓起腳邊的襪子。這個對常人輕而易舉的動作，範曉楓生生憋出了一頭汗，不論如何使力，她都無法做到。這讓她有些心灰意冷。沒有力量，因為打石膏右小腿有些萎縮，現實狀況讓她明白，康複是條漫長的路。

“她剛來的時候還是很小心的，腳還不敢落地。”範曉楓的治療師、術康運動康複中心首席物理治療師林弘雁介紹說，起初的訓練沒有涉及太多腳部活動，主要是針對下肢的基礎控制訓練。從第二周起，訓練才逐漸涉及足踝，并按月制定了目标，“最終設定的目标就是回歸舞台”。

對于舞蹈演員來說，提早恢複訓練一個月，就意味着有機會提早一天回到舞台上。深知這一點的範曉楓心裡隐隐地有些着急。“前一天訓練我覺得力量長了，可第二天再去，非但沒有進步，還不如前一天了。”康複的狀況時好時壞也讓她的心情起起落落。

“網上說半年就能恢複了，我怎麼還不行？”沉不住氣了，範曉楓就找到梅國華醫生和林弘雁治療師“抱怨”。“不要急！恢複到普通人的狀況，是需要一年到一年半時間的。”梅國華醫生拿出國外文獻，鼓勵她堅持。治療師林弘雁則一直關注心理變化對訓練的影響，不斷做出調整。

脫去保護靴，穿上正常的鞋子，範曉楓總想着回舞團排練廳看看。這樣的想法得到了林弘雁的支持。結束了基礎訓練，中後期的康複訓練很大程度上與她的職業結合在一起，比如加入了不同方向踮腳動作，“這對她回歸舞台是重要的銜接。”

範曉楓開始回舞團上基訓課，隻需偶爾回到康複中心測試幾個動作，再針對欠缺之處調整方案。在林弘雁看來，舞團訓練和康複訓練是相輔相成，如果康複沒做好，可能面臨再次受傷，“這樣的過渡期對于所有接受康複的人都是至關重要的。”

範曉楓在康複中心接受物理治療。受訪者供圖

重新穿上腳尖鞋回舞台

未來還有更多可能

上集訓課，定期做理療，到健身房訓練力量，範曉楓付出了比以往更多的努力。同時，對舞蹈無限熱愛的她也在尋找适合自己的劇目和角色，“有些角色跳過了就沒有遺憾了，如果可以再挑戰，我想在舞台上再多呆幾年”。

機會終于來了。2018年5月10日，腳傷仍處于恢複階段的範曉楓重新穿上足尖鞋跳上舞台，出演上芭年度大戲《睡美人》中卡拉鮑斯仙女一角。此時距離受傷離開舞台有一年多。

範曉楓特地邀請梅國華醫生和林弘雁治療師觀看演出。“當她踮起腳尖，我是既緊張又興奮。”在梅國華醫生看來，範曉楓的恢複效果在大家的預期之内，雖然跟腱支點炎沒有根治，但在持之以恒康複訓練的幫助下，康複的過程和結果是令人滿意的。林弘雁也給了她信心：跳舞雖然對身體狀況要求高，但也有适應性，一些舞蹈動作可以根據她的能力設計，可以嘗試的還有很多。

在衆人看來，範曉楓恢複良好，是醫生、康複師和她個人共同努力的結果。成功的手術為康複創造了大前提，有效的康複訓練則助其複健，二者相輔相成，再加上範曉楓強大的個人意志，才有了重上舞台的這一天。

專家坦言，大衆普遍了解手術的重要性，國内的技術也比肩國際，但即便是業内人士，對康複的理念也不甚了解，不夠重視，與國外存在較大差距。國内哪怕是三甲醫院理療複健做得也相對不夠，專業的康複機構更少。“曉楓的故事或許能給大衆帶來一個全新的認識”。梅國華醫生說到。

編輯：宋祖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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