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5月23日,安徽省蚌埠市第一人民醫院中,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正在病床上劇烈掙紮着。
病床前,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爸,你繼續住院吧。”
聽到動靜的醫生和護士,也紛紛勸老人繼續在醫院中接受治療。
“不治了,我不治了,馬上結賬回家。”
這個老人态度堅決,他掙脫了醫生們的阻攔,快速拔掉了胳膊上的針管,往病房外跑去。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這個老人名叫陶廣亮,1954年2月18日出生于安徽省蚌埠市的一個農村。
陶廣亮為人憨厚老實,與莊稼打了一輩子的交道。他待人真誠熱情,在村子裡的人緣很好。
後來,他成年之後,村裡的很多人家都願意把女兒嫁給他。
陶廣亮拒絕了那些條件好的人家,選擇跟自己出生差不多的一個姑娘結婚。
他的妻子也是個老實人,結婚之後就一直跟着丈夫在田裡務農。
後來,陶廣亮的妻子懷孕了,這個消息讓這對年輕夫妻格外興奮。
十月懷胎,陶廣亮的妻子生下了一個女兒,她害怕丈夫嫌棄這個孩子,小心翼翼地觀察着他的臉色。
她會有這樣的擔心是因為,在那個普遍重男輕女的年代,很多人都更加重視兒子。
不過陶廣亮卻沒有這樣的想法,他高興地抱着女兒,臉上笑開了花。
之後,陶廣亮的妻子一連生下了三個女兒,一些愛管閑事的人紛紛指責她,但是陶廣亮卻從來沒有抱怨過。
因為要養三個孩子,所以夫妻倆幹起農活來也就更加賣力。
1986年,陶廣亮的妻子再次懷孕,并順利生下了一個小男孩——陶蚌。
雖然陶蚌是夫妻倆唯一的兒子,但是他們并沒有溺愛他。
陶蚌從小就跟着三個年長的姐姐一起幹農活,五歲的時候,他就能夠自己去山上割豬草、拾柴火了。
陶廣亮夫妻倆雖然隻上過村裡的掃盲班,卻深刻地明白教育的重要性。
當孩子們到了上學的年齡之後,陶廣亮就把他們都送到了學校中去學習知識。
隻是陶蚌生性活潑好動,在課堂上坐不住,所以成績也比三個姐姐差很多。
讀完初中之後,16歲的陶蚌沒有繼續讀書,而是去了鎮上打工。
鎮上的經濟不夠發達,工作崗位比較少,工資也不高。
陶蚌在親戚的幫助之下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保安的工作。
這份工作雖然工資低,但是卻包吃包住,陶蚌每次拿到工資之後都會小心翼翼地把錢存起來。
一年之後,陶蚌攢到了去市裡的路費和生活費,就跟着村裡人去了蚌埠市區打工。
陶蚌體格高大,身材魁梧,所以很快就在市區的玻璃廠裡找到了工作。
他是這家工廠裡的搬運工,負責搬運各種笨重的玻璃制品。
因為這份工作對工人的體力和細心程度都有着嚴格的要求,所以陶蚌每個月都能夠得到不菲的薪水。
陶蚌對這份工作非常滿意,他把一部分工資寄回老家給父母用,另外一部分則自己攢了起來。
當時,很多年輕人都想去珠三角地區尋找新的機遇,也有朋友邀請陶蚌跟着他們一起去。
陶蚌非常心動,但此時,他的三個姐姐已經嫁人了,老家隻剩下了一對年老的父母。
陶蚌想自己在市區上班,還能時不時地回老家看望父母,如果去外省了,有可能隻能一年回來一次了。
為了照顧年邁的父母,陶蚌婉拒了朋友的邀請,繼續留在玻璃廠做搬運工。
在蚌埠市工作的這幾年,陶蚌也談過幾場戀愛,但都無疾而終。
後來,陶蚌把全部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不再去想情情愛愛的事情。
他的父母看着兒子這幅清心寡欲的樣子,心裡十分着急。
他們把陶蚌這幾年寄回來的錢全部從銀行中取了出來,推倒了原先的舊房子,在原有的地基上蓋起了一棟二層小樓。
房子建好之後,他們就拜托媒婆給兒子物色合适的對象,想讓兒子快點成家。
陶蚌知道父母的心意,也不想讓父母再為自己操心,所以順從了他們的安排。
他相了幾次親,但都覺得與這些女孩沒有緣分。
他的父母為此焦心不已,特地請媒婆到家裡來吃飯,請她繼續幫陶蚌挑選對象。
2011年的夏天,25歲的陶蚌在休息日的時候再次回到了老家相親。
這次的相親對象名叫王創花,比陶蚌小三歲,之前一直在市裡的紡織廠當工人。
也許是緣分到了,兩人一見面就對對方産生了好感。
他們回市區上班之後,陶蚌會經常去王創花所在的工廠,請她吃飯,給她買禮物。
後來,兩人順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在交往了一年之後,陶蚌和王創花向廠裡請了一段時間的假,回農村老家舉辦了婚禮。
結婚之後,陶蚌夫妻繼續在市裡的工廠中上班,而陶廣亮老兩口則繼續在農村務農。
其實,陶蚌和王創花都勸過這兩位老人,讓他們不要繼續勞累,隻需要在農村安享晚年就好。
陶蚌夫妻每個月都會給老倆口寄一筆生活費回來,這筆錢足夠他們在農村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但是,陶廣亮和他的妻子不想成為兒子兒媳的拖累,于是堅持自己種地賺錢。
他們每天早上都會挑着新鮮的蔬菜到市場上去販賣,賣不完的再挑回來自己吃。
他們都是從苦日子裡走出來的人,舍不得浪費每一分錢,經常靠一把蔬菜過活一天。
2013年,王創花懷孕了,她辭去了工作回農村老家養胎,老倆口的夥食才得到了改善。
2014年1月29日,王創花在縣裡的醫院中生下了一個男孩,全家人都為這個小生命的到來感到高興。
初中畢業的陶蚌絞盡腦汁,隻為了給孩子取一個有寓意的好名字。
經過好幾天的苦思冥想,陶蚌決定給兒子取名為陶一帆,希望他的人生能夠一帆風順。
為了給孩子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小一帆剛滿一歲,王創花就再次跟着丈夫去市裡打工了。
小一帆被托付給了爺爺奶奶,到休息日的時候,他的父母又會風塵仆仆地從市裡趕回來看他。
2020年8月份,陶廣亮在幹活的時候突然暈倒,被村裡人送進了醫院中。
經過醫生的仔細檢查,陶廣亮被确診為了肺癌。
得知父親患病的消息之後,陶蚌夫妻二人立馬請假趕回了老家。
看着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父親,陶蚌忍不住哭出了聲。
之後,他帶着父親去了蚌埠市第一人民醫院進行治療。
陶蚌每個月隻有四千五百元的工資,王創花每個月也隻有三千來塊錢。
經過多年的打拼,他們夫妻倆省吃儉用地攢下了十萬元的積蓄。
陶廣亮老兩口當了一輩子的農民,本來就沒有多少收入,所以存下來的錢就更少了。
為了給陶廣亮治病,他們把家裡所有的錢都取了出來,給他交齊了治療費用。
一時之間,家裡變得一窮二白,陶蚌不得不把照顧父親的重任交給母親,他和妻子則繼續打工賺錢。
因為陶廣亮的病情發現得比較晚,而且他的年紀也比較大了,所以醫生隻能給他進行化療。
化療結束後不久,陶廣亮又再次進行了放療。
為了給父親治病,陶蚌不僅耗盡了家裡的所有積蓄,甚至還向親戚借了幾萬元的外債。
他們本以為隻要度過了這次難關,一切都會好起來了。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不幸再次降臨到了這家人的身上。
陶蚌的母親因為常年的勞累以及對丈夫病情的擔憂,也病倒在了醫院中,王創花不得不請假回家照顧他們。
幸好那個時候小一帆已經到了上學的年紀,王創花隻需要早上和晚上去接孩子回家就可以了。
2021年5月份的時候,蚌埠市一直陰雨連綿,氣溫也忽高忽低。
一天,王創花把孩子接回來之後,發現他一直在咳嗽。
她以為小一帆是着涼感冒了,于是就帶他去附近的診所開了一點感冒藥。
但是,令她沒想到的是,小一帆吃了藥之後,不僅沒有好轉,反而還發起了低燒。
當時新冠疫情正在蔓延,王創花非常有防護意識,立馬把孩子送到了醫院中進行檢查。
做完核酸之後,醫生表明孩子并沒有感染上新冠,才讓王創花夫妻倆松了一口氣。
但是,小一帆的低燒問題依舊沒有得到解決,醫生們想了很多辦法都沒有辦法治愈他。
最後,他們建議陶蚌夫婦帶着孩子去大城市的醫院中做一個全面細緻的檢查。
由于夫妻二人沒辦法同行,所以陶蚌單獨帶着孩子前往上海,王創花則留在蚌埠照顧老人。
在小一帆連續低燒了一個星期之後,陶蚌終于帶着孩子來到了上海市複旦大學附屬中山醫院。
經過專家會診,陶一帆被确診為急性髓系白血病M5型。
小一帆的确診使這個本就處于風雨飄搖中的家庭變得更加困難。
陶蚌不敢把這個消息告訴家裡人,隻能一個人蹲在醫院的走廊上哭。
專家經過會診之後,給小一帆确定了一套化療加移植的治療方案。
不過因為治療費用太高,陶蚌隻能抱着兒子回安徽省合肥市的醫院接受治療。
小一帆的病情非常嚴重,在回安徽的火車上,他牙龈腫痛,嘴巴不斷地出血,根本沒辦法吃東西。
陶蚌隻能一邊給孩子擦拭血迹,一邊默默地流着眼淚。
爺爺放棄治療,隻為給孫子省下治療費陶蚌并沒有隐瞞多久,在小一帆轉院到合肥之後,陶廣亮就知道了孫子的病情。
他知道這個家裡完全沒辦法承擔兩個病人的治療費用,于是他不顧衆人的勸阻,強行拔掉針管,辦理了出院手續後回家了,他選擇把生的希望留給了孫子。
為了給孩子治病,陶蚌隻能挨家挨戶地找村裡人借錢,在衆人的幫助下,他們湊到了四十多萬元的治療費用。
小一帆的第一階段的治療十分順利,沒有出現任何不良的反應,這讓一家人看見了希望。
可沒想到的是,小一帆一做完第二個療程的治療就出現了嚴重的感染,得上了急性闌尾炎。
因為小一帆的情況沒辦法再進行闌尾炎的手術,所以醫院連續三天給家屬下了病危通知書。
慶幸的是,小一帆在打了十幾天的升白針之後,闌尾炎逐漸得到了緩解。
但是小一帆的病情依舊沒有好轉,他的主治醫生甚至讓陶蚌夫妻帶孩子回家共度最後一段時光。
陶蚌不願意就這樣放棄兒子,于是又帶着兒子來到了上海市的一家醫學中心接受檢查。
專家們會診之後,給小一帆開出了一系列的治療方案,讓他們帶回當地進行治療。
2021年10月8日,小一帆完成了第三階段的治療,并被送進了移植倉中。
王創花時刻待在醫院中陪着孩子,陶蚌則一邊打工賺錢一邊承擔了母子兩人的夥食。
因為小一帆的病情非常嚴重,所以陶蚌很少回老家看望生病的父親。
他一有時間就會給父母打電話,關心父親的情況。
這個被病痛折磨的奄奄一息的老人每次都會隐瞞自己的病情,隻一心囑咐兒子一定要把一帆的病治好。
2021年10月27日,陶蚌接到了母親打來的電話,才得知父親去世的消息,那個時候,小一帆才剛剛進入移植倉中。
陶蚌流着眼淚,坐上了回蚌埠市的火車,一路趕到了家中。
他風塵仆仆地趕回了老家,卻隻看見一擡沉重的棺木,連父親最後一面都沒有見上。
他跪在棺材前,悲痛大哭,“是我不孝,連你最後一面都沒有見上,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報答你的恩德。”
在處理好父親的喪事之後,陶蚌再次日夜兼程地趕回了合肥。
此時,小一帆在移植倉中的情況并沒有好轉,甚至出現了嚴重的排異情況。
陶蚌一有時間就守在移植倉的監控視頻前,看着被被折磨地奄奄一息的孩子,心如刀割。
小一帆每天在移植倉中需要花費上萬元的治療費,但是這個家早就一窮二白,還欠了一大屁股的外債。
2021年12月27日,《蚌埠日報》報導了陶蚌一家的事情,并開通了捐款渠道。
很多愛心人士在聽說了小一帆的病情之後,都給他們一家提供了力所能及的物質幫助。
在這些人的幫助之下,陶蚌一家又籌集了十萬元的治療費用,用于小一帆的後續治療。
小一帆現在雖然依舊沒有出移植倉,但是他的情況卻在逐漸好轉,希望他能早日恢複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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