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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美的畫50幅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7-01 01:11:12

這項工程力圖将中國古代國寶級繪畫

全部囊括,合為“中國曆代繪畫大系”

到今年,已出版了5集60卷226冊

收錄12405件套中國繪畫

作品來自海内外263家文博機構

站在國家博物館大廳舉目仰望,巨大的“盛世修典”海報懸挂在三樓的整面牆上。這是個以中國古代繪畫為主題的大型展覽。有些偶然轉進“盛世修典”展廳的觀衆,看了很久才意識到:原來這些不是真迹。這些畫遠看精美絕倫,纖毫畢現,近觀才能發現,畫作表面光滑平整,是打印的。

這些展品是“中國曆代繪畫大系”出版過程中為确定印刷标準産生的打樣稿檔案。展品上起先秦,下到明清,将中國古代最經典的繪畫搜集在一起,多達1700餘件,堪稱一部立體的中國繪畫史。從《清明上河圖》 《千裡江山圖》 《溪岸圖》等宋代名畫,到明四家、元四家、清代“四王”“四僧”等名家名作,滿滿當當挂了一面又一面牆,讓人頗感奢侈。

世上最美的畫50幅(你見不到的國寶級繪畫)1

9月29日,國家博物館,盛世修典——“中國曆代繪畫大系”成果展的沉浸式空間。圖/中新

9月28日,開幕前一天,金曉明來到國博,又一次浏覽了一遍所有展品。他是浙江大學中國古代書畫研究中心副主任、《宋畫全集》《元畫全集》副主編,這些樣稿在編輯過程中,不少都經過了他的手,其中一些作品是他滿世界親自拍回來的。“三生有幸。”他操着南方口音對《中國新聞周刊》說,親眼見過那麼多傳世名畫,從古至今少有這樣的機會。

2005年,浙江大學與浙江文物局啟動《宋畫全集》編纂,雄心勃勃地希望集納全世界公立文博機構所藏存世的宋代繪畫,以高清印刷的方式讓世人看見。後來,雄心越發壯大,從《宋畫全集》擴展到《元畫全集》 《明畫全集》《清畫全集》和《先秦漢唐畫全集》,合為“中國曆代繪畫大系”。到今年,這項工程即将結項,出版了5集60卷226冊,收錄12405件套中國繪畫,來自海内外263家文博機構。

極為脆弱的古代書畫,保護與利用的矛盾始終難以逾越。這項為曆代繪畫拍攝和出版高清圖像的行動,讓繪畫既藏之名山,又廣為流傳。

“全宋畫”

國家博物館“盛世修典”展覽中,面積最大的一幅展品基于《千裡江山圖》制成。這幅北宋天才少年王希孟的鴻篇巨制,原畫近12米長,展覽中的畫稿又将其放大兩倍,制成燈光效果圖。旁邊附了一篇小文章,講述了這幅畫進入《宋畫全集》的經曆。

作為國内收藏宋畫數量最多的機構,故宮博物院是否支持《宋畫全集》,是至關重要的第一關。2005年,《宋畫全集》甫一啟動,項目團隊就前往故宮,向時任故宮博物院院長鄭欣淼請求支持。鄭欣淼欣然同意,随後故宮為編委會提供了館藏現有的宋畫的照片。

不過,以前這些用4×5英寸膠片拍攝的照片,雖然質量已經很高,卻無法達到《宋畫全集》的圖像要求。為了纖毫畢現地呈現畫作原貌,《宋畫全集》定下前所未有的标準,不僅是故宮,全球也沒有幾家收藏機構可以提供如此高清的照片。

《宋畫全集》編委會向故宮提出,能不能提取出全部宋畫,專門拍攝一次?基于對《宋畫全集》學術意義的認可,故宮配置專門團隊,曆時兩年多,完成所藏宋畫的重新拍攝。自1992年之後,《千裡江山圖》長達17年未曾開卷,經過慎重考慮,2009年,故宮為了《宋畫全集》重新展卷拍攝。

故宮的支持起到了風向标的作用。“故宮的态度,某種程度上代表了文物界的态度。”中國曆代繪畫大系編纂委員會副主任、浙江省文物局原局長鮑賢倫說。

《宋畫全集》分為七卷,前三卷為故宮博物院、上海博物館、遼甯博物館藏品卷,後三卷是中國其他文化機構、歐美和日本藏品卷,第四卷是台北故宮藏品卷。到2011年,前三卷和後三卷都出版了,唯有最中間的第四卷始終缺席,像一道裂口。

與台北故宮的溝通曠日持久、幾番起伏。直到2021年,大系項目臨近收尾,《宋畫全集》台北故宮藏品卷終于出版,《溪山行旅圖》《萬壑松風圖》等傳世名作從此如在眼前。

有學者曾經評價,在《全宋詞》《全宋詩》《全宋文》等大型典籍之後,《宋畫全集》堪為與它們相提并論的“全宋畫”。

在彙集宋畫的同時,唐畫與元畫自然而然進入視野中。在中國繪畫史上,元畫與宋畫是并駕齊驅的兩座高峰。宋人重格物,緻力于描繪世間萬物的真實,院體畫成就尤高;元畫則強調境界與筆墨,是文人畫的鼎盛期。唐畫更為稀少,許洪流說,存世的唐畫有些其實是宋代摹本,為《宋畫全集》收集資料時,一些收藏機構不願“降格”列為宋畫。為了安放這些名畫的影像,編輯團隊決定啟動唐畫項目,最終,成果則遠遠超出唐代範疇,形成《先秦漢唐畫全集》。

元代及以前的繪畫,由于存世量稀少,編委會的目标是“有一件收一件”。進入明清之後,作品存世量大增,總量數以萬計,不得不進行遴選。金曉明說,遴選标準大體有三個,一是在中國藝術史上不斷被關注、研究的經典作品;二是具有曆史文獻價值,包括曆史學文獻和繪畫史文獻價值;三是反映一些畫家的獨創性和藝術性,以及對畫家具有研究價值的作品。

有些繪畫的斷代和真僞存在争議,除了“一眼假”的作品,那些存在争議的作品,如果符合遴選要求也大膽選入。金曉明解釋,因為大系的首要定位是重要的藝術史研究圖像文獻資料庫,最重要的職責是提供詳盡的資料,以供全世界的學者研究。在收錄的作品後面,編輯團隊都詳細地梳理了作品信息,包括學術争議情況。

每一卷中,編輯團隊都附上了詳盡的前言。為了增強研究價值,編輯團隊還将每幅畫中的印章都摳出來,通過技術使其清晰化,列在附錄中。這些印章是辨别作品真僞、研究流傳線索的重要依據。

世上最美的畫50幅(你見不到的國寶級繪畫)2

2010年,金曉明(右一)帶隊在日本京都東福寺拍攝南宋《無準師範像》。供圖/中國曆代繪畫大系項目團隊

尋訪全球

今年夏天,浙江大學曆代繪畫大系編輯團隊收到大英博物館的郵件,發來的是清代畫家鄒一桂的《松竹石泉圖》。這幅圖畫在東晉畫家顧恺之名作《女史箴圖》卷尾。在電腦裡,出版社編輯将《松竹石泉圖》與《女史箴圖》前卷拼合在一起。至此,《女史箴圖》實現了首尾相連。

《女史箴圖》原作已經遺失,大英博物館收藏的一般被認為是1400年前的唐代摹本。這幅畫在1900年八國聯軍入侵北京時被英國人盜走,以25英鎊賣給了大英博物館。原作12段畫面如今存世9段,嚴重風化,被博物館分成三卷裝裱。2012年,大系團隊與大英博物館溝通,希望獲取《女史箴圖》等中國繪畫圖像,以編纂大系。曆經十年,斷裂的《女史箴圖》才得以複原,存世9段以完整面貌呈現。

大系收錄一萬多幅古畫,其中很多畫曆時經年才得以收錄,其間困難重重。

傳為五代董源所作的《寒林重汀圖》,也是耗時長久才收錄的一幅畫。這幅畫收藏于日本黑川古文化研究所,大系團隊橫跨三年、三顧黑川才拍攝完成。起初,黑川所隻同意提供往年拍攝的4×5英寸底片;第二次,答應大系團隊隻能用8×10膠片拍一張全圖,不能拍細節。大系收錄的每一幅畫在拍攝全圖之外,還要專門拍幾張局部,呈現最關鍵的細節,否則隻能用原圖底片放大局部,便失去了細節圖的意義。他們沒有放棄,回到杭州後,繼續與黑川所溝通,最終得到同意,次年再赴黑川所拍攝了局部。

蘇州靈岩山寺是一座千年古刹,收藏着十多幅明末清初“四僧”(石濤、八大山人、石溪、弘仁)的畫作。時任靈岩山寺住持、淨宗泰鬥明學法師在特殊年代裡搶救下了這些名畫,視若珍寶,不願輕易示人。大系團隊數次上山拜訪,帶着全套攝影器材,雇傭轎夫擡上山,一等就是三個小時。明學法師起初不為所動,最終還是被他們感化了。在一間會客廳裡,大系團隊将白紙貼在牆上,再将畫作舉在白紙前,以避免畫作直接與牆面接觸,拍攝完成了“四僧”的名作,距離第一次上山已經過去了四年。

許洪流說,全世界收藏機構的宋畫,大約九成已被《宋畫全集》收錄。對于文物的展示,收藏機構絕大多數都保持開放,願意通過大系讓所藏的繪畫更廣為人知。

《宋畫全集》中半數海外藏品都來自日本,全集啟動之初,許洪流就前往日本到處尋訪。與東京國立博物館的溝通,讓他深刻領會到這件事的複雜。

連續三天,東博幹部會上都在讨論這件事,每天會後,時任東博列品部主任的副館長富田淳與許洪流碰面,轉告館方的疑慮。許洪流當晚便在酒店手寫回複信,傳真給富田淳,請他次日幫助解釋。富田淳是浙江的女婿,在中國美院留過學,對中國很親近。有一次,富田淳欲言又止,許洪流請他不妨直說,富田淳才說破,館長擔心中國的出版質量。許洪流說,館長的擔憂可以理解,但請放心,全集一定會高質量完成,“可惜我現在沒有樣品給你看,但我是有底氣的。”三天後,日方館長終于點頭答應。許洪流至今還記得那些天的焦慮,“今天不知道明天怎麼樣,那種感覺很難受。”

更多的海外機構都提供了主動的支持。有一年暑假,普林斯頓大學藝術博物館專門請來一支攝影團隊,按照大系标準拍攝館藏的古畫。浙大駐紐約聯絡處負責人許翾去到波士頓美術館,館方帶她參觀一間畫室時對她說,這是專門留出來進行大系圖像拍攝的。

現任浙江大學人才辦主任的許翾,當時是浙大駐紐約聯絡處唯一的工作人員,平常負責校際交流、人才引進和校友聯絡,大系啟動後,與海外收藏機構的溝通成為一項重要任務。她負責聯絡大都會博物館、普林斯頓大學藝術博物館、波士頓藝術美術館和納爾遜-阿特金斯藝術博物館四個機構。“當時合作很順暢,遇到了一個比較好的國際合作機遇期。”許翾回憶說,美國東部的校友給了她最大的支持,“我最焦慮的是拍攝進度的問題,而不是被拒絕。”

用技術擺渡

“曆代繪畫大系”裡的這些畫有多高清呢?局部圖會放大到原畫1.5倍、1.7倍,捧在眼前近觀,可以看到面對真迹都難以看清的細節。

達到此種程度的出版效果,仰賴高清的攝影,以及精細的印刷。

大系的攝影團隊隻有一個人,是攝影師章益林,今年40歲。章益林的常規裝備,是兩隻碩大的黑色旅行箱以及一隻三腳架袋,裝着相機、膠片、攝影燈、三腳架等器材,重達150斤。膠片是8×10英寸的,長寬分别為25.4厘米和20.3厘米,僅僅略小于一張A4紙。一張8×10膠片的面積,約等于普通135膠片一卷的面積之和——這是工業化生産的最大尺幅攝影膠片。

照片的清晰度,與膠片放大的倍率成反比,放大的倍數越低越高清。如此碩大的底片,甚至比一些單幅扇面還要大,隻需等大拍攝;普通繪畫手卷高度一般不超過五六十厘米,底片放大兩倍即可。尺幅更大的作品,8×10膠片倍率也不會超過四倍。

膠片還有另一個無法取代的優點——色彩還原度。這麼多年,大系團隊一直跟蹤對比最先進的攝影器材,十幾年來,數碼相機的像素從3000多萬進化到1億、1.5億,但色彩還原度依然不如膠片。

“在色彩還原、水墨層次,以及畫面的厚重感上,膠片有絕對優勢。”章益林說,“如果将墨色的濃淡分出層次,假設膠片能還原十個層次,而最高級的數碼相機也隻能還原七八層。”因為數碼相機依靠芯片的計算還原色彩,遇到十分接近的顔色時,可能會處理成同一種替代色,層次缺失常常讓數碼照片透出一種“單薄”之感。而膠片相機的原理是光學,會一五一十還原攝入的全部色彩。

“比如宋代陳容的《墨龍圖》,墨色一層一層漸變,渲染出龍的形象。還有《千裡江山圖》之類的青綠山水畫,石青、石綠顔料随含水量的不同,呈現出層層不同的青綠色。隻有膠片才能很好地還原這種豐富的層次感。”章益林說。

當他在日本的博物館支起這套家夥的時候,有日本同行很驚訝:需要這麼大的底片嗎?這台木質框架、體積龐大、滿滿機械感的攝影機,酷似百年前的老相機,而章益林為文物拍照時的身姿,也酷似百年前的照相師。他随身帶一塊黑布罩住相機,拍攝時鑽進黑布裡,以避免環境光對視覺判斷的影響。不同的是,當他按下快門的那一刻,已經沒有一陣煙霧冒出。

攝影隻是中間環節,是将繪畫從古代紙絹複制到當代銅版紙上的擺渡者。從紙到紙,卻要跨越千山萬水。從原畫到攝影膠片,失真一次;從膠片到電腦,再失真一次;從電腦到打印機,又要失真一次;從打印機到紙上,還得失真一次。每一次介質的轉移,都是一次失真的過程。必須仔細校正,在每一步上保證最大程度還原細節和色彩,印在紙上的畫作才能惟妙惟肖地再現原畫神韻。

校正是纖毫之間的精細事兒。印刷時,要把眼睛練得像高清攝像機一樣,對每一幅畫的濃淡深淺、色彩層次、氣息風格精确感應。而印刷機又十分敏感,溫度、濕度等因素都會影響它的表現。“如果晚上下了一場雨,空氣中濕度增加,第二天打印出來的顔色都可能偏差。”《宋畫全集》執行主編、浙江省博物館副館長許洪流對《中國新聞周刊》說。

為了滿足《宋畫全集》前所未有的印刷要求,承制的印廠自掏腰包幾百萬元,從國外購入專門設備。印刷界常規以200點精度的“調幅網”制版技術實現行内公認的“照片質量”,其印刷品每平方英寸由4萬個網點組成。而《宋畫全集》使用的10微米“調頻網”技術,每平方英寸有36萬個網點,清晰度提升9倍。紙也是從德國定制的,表面毛孔極少,每個網點能“踏實”地落在紙面上。

印刷《宋畫全集》的時候,許洪流要求項目團隊必須有人跟機,在印刷車間三班倒,每一版試印,跟機人員簽過字才能正式開印。第二天,前一天印刷的版樣送到許洪流的辦公桌上,他認可了,才算過關。有一次他出差回來,累積多日的版樣全部被他無情地斃掉,僅紙張成本的損失就多達20多萬元。

嚴苛的标準保證了每幅畫的逼真還原。俄羅斯埃爾米塔什博物館攝影師弗拉基米爾·捷列别甯為大系拍攝了該館所藏的敦煌繪畫藏品,他感歎,在大系的照片裡,能看見絹畫絲綢上細膩的紋路。

大系的遺産

故宮博物院書畫部研究員餘輝曾贊歎,有了曆代繪畫大系,做宋元繪畫研究多數時候不需要看原畫了。即使他身在故宮這座書畫寶庫,從文物庫房取出繪畫也并非易事。故宮對此有嚴格要求,珍貴古畫每次出庫,都要回庫“休眠”至少三年。

文物需要保護,也需要被利用,極為脆弱的古代繪畫,給利用造成了極大障礙。它們極少現身,有些真迹世人一生都難以得見。博物館裡,兩千年前的青銅器可以每天展出,但哪怕20年前的書畫也經不起長期暴露。曆代繪畫大系以像素級還原的印刷質量,将分散在全球收藏機構庫房裡的中國繪畫複制出來,為利用和研究提供了便利。

“最近十多年,學術界對早期古代繪畫的研究越來越深入,曆代繪畫大系起到了推動作用,這是毫無疑問的。”金曉明說。如上海著名書畫鑒定家陳佩秋在《宋畫全集》出版後,借助全集傾力于宋畫研究與鑒定,為很多畫寫下批注。

大系編纂17年,耗去了多少人的青春歲月、壯年生涯。

金曉明已經兩鬓斑白。上世紀70年代,他十幾歲學書畫時,很難找到範本。他記得上海書畫出版社出了一本東京國立博物館藏的米芾《虹縣詩帖》字帖,自己渴望極了,但印量有限,買都買不到,隻能用透明紙拷貝出一本。作為藝術史學者,他更清楚如今這樣一套高質量的繪畫資料出版後,對于研究者、愛好者,以及千千萬萬學國畫的孩子們意味着什麼。有機會參與這樣一個項目,他覺得,“這一輩子,足矣”。

章益林加入大系團隊時還是大四學生,如今年已不惑。他的職業生涯被這個項目改寫,他曾經想做商業攝影,大系将他鍛煉成一位眼光獨到的知名文物攝影師,最近正在拍攝的項目是《良渚玉器全集》。“一輩子能幹一件有意義的事,這種機會很少。”他說,“我把一生最好的時間全撲在這一件事上,很慶幸能堅持下來。”

他的那套“重型裝備”依然在服役,拍攝《李可染全集》等項目時,8×10膠片相機重出江湖,以大系的标準為文物留影。這是大系的某種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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