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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輾轉幾許，在世間終于發現恩人，清江王府的小王爺。那日他随母親上山敬香，午後，老王妃要聽方丈說禅，便着了他先歸家，半路遇上下雨，我便躲在他的馬車下避過了天雷。

小王爺喚玉昭，年紀不過十歲，原想這黃口小兒能有個啥要求？糖果泥娃娃小木馬，信手拈來的事。

我化身成總角小女，纏磨了三月，他硬是毫無所念。無法，隻得賣了自己做婢，守在昭小王爺身邊，期望他能随時許個願，讓我好應劫離去。

誰知晃晃悠悠幾年過去，當年黃口小兒已然到束發之年，眉眼裡生出皇家獨有的英氣。清江縣所有适齡女子，都能對他生出些媚氣。

看他抵擋那些莺莺燕燕時的窘迫，我時常樂不可支：“王爺，求我呀！求我幫你啊！哈哈……”

昭王爺心性溫良，不愠不躁，總是言語輕柔地回我：“我尚可應付，暫無所求。”

淡定的模樣讓我着實後悔，那日咋就躲在他的馬車下？若平常百姓，恐早就許願許到嘴皮磨爛了。

“小米，為何你總長不高？”昭王爺對自己的海拔很是得意，我就算化了身形，也還要矮半截，他時常拉過我，在胸前比畫。衣裳裡獨有的清香，将我心神擾得七葷八素，難不成是我太年輕，定力不夠？

“英雄莫論高矮，利器莫講長短，哼。”他總是淺笑，讓我臉上愈發不自在。明明是個人啊！為何最近總想跟他一塊孵小鳥？這是啥時候的事？昨天？前天？

不行，我是妖，報恩才是正事，使勁掐了自己一把才讓心思回到正點，“王爺即将封地，可以造福一方百姓，想來已有做一番大事的信念。”

昭王爺收了目光，語氣堅定，“那是自然。”

我轉了轉眼珠，笑嘻嘻地對他說道：“王爺已經成年，夫人前些時放了媒帖出去，想為王爺尋得佳人。不如你說說，心中可有順意的女子？我幫你撮合撮合？又或者，你對未來的王妃有何要求，我幫你掂量掂量？”

“此事不可強求。”小王爺淡定得讓人吐血。

“那你有沒有其他想要的？或者所求的？”我不能死心，這些年王府的日子過得實在太舒心，再留下去，恐怕會忘了還要渡劫飛升。不然我那點本領，下次天雷劈來，業障未除，要吃大虧。

基于我修為不大，會使點小幻術，哄得王府上下人人開心，目标就一個，讓我能安然待在昭王爺身邊，讓他随時能對我許願。

“我此生暫無所求，而且堂堂七尺男兒，若有所需，盡可拼力得來，何苦去望天掉餡餅？”王爺你如此，真是世間男子楷模，棒……棒棒哒，可我還要升仙啊！能不能麻溜随便許個願，斷了業障，好去修行啊！

頹自哀号半天，昭王爺很是疼惜地摸了下我的頭，“你要有所求，本王倒是可以滿足一二。”

求你大爺，倒底是誰該求誰？别摸我，摸得我動了凡心，要萬劫不複的！

因我是昭王爺眼前的紅人，與府上丫鬟下人們的關系相當不錯。前堂剛送走媒婆，後院就有丫頭告訴了我。平日那些什麼胭脂水粉不是白給的，我隻要任何跟他有關的消息。

“小米，是皇城裡來的媒人。聽說是介紹丞相千金給小王爺為妃。”丫鬟春菊神秘兮兮地跑過來報告。

我去，啥情況？清江縣遠離皇城，王府也不過是挂名，老王爺已經年邁，小王爺即将受封襲位，過些時日就要分離出去。話說這皇城裡的皇帝老兒雖與老王爺是親兄弟，當年繼位時可沒少提防老王爺。

老王爺心性随散，轉念之下就交了權勢，自行請命來了清江，做個閑散王爺，安于此地多年，怕是那朝堂上沒幾人能記得。

不過前些時，因為皇帝老兒要給昭王爺賜封地，在朝堂上提起，人們才想起這麼個小王爺。皇帝老兒沒有皇子，有人傳聞要迎昭王爺入宮立儲。不過傳聞就是傳聞，傳了很久也沒有發生。

“小王爺，丞相的千金啊！牛啊！漂亮不用說，坊間都傳聞是天下第一美人，不提相貌，這地位也是杠杠滴啊！”

丞相權傾朝野，家中獨女，是天下男兒心中所求，難不成，他也聽信了傳聞？

“未必能做數，一個落敗的王爺府，哪裡攀得上這個貴親，你想多了。”小王爺笑着遞過剝好的金桔，我絲毫不客氣接了就吃。

“你就說，你想不想？嗯？你想我就去助你所願。”我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隻等他開口。

“你是神仙嗎？還能讓我心向所成。”王爺笑了笑，示意需換茶水。

“我不是神，但……”還恩大忌，不能讓對方知曉身份，怕驚吓了世人。接過夏梅遞來的茶壺，我讪讪笑道，“不是，就是說你中意我就去好好打探打探。”

“我随意。”捧了書就着夕陽，修長的手端過茶杯，配着青花瓷，微翹的睫毛投下暗影印在輪廓分明的臉上，突然發現昭王爺好看的模樣讓我壓抑住了焦急。

這麼玉雕似的俊俏郎君，想來那丞相千金不會拒絕吧！溫文爾雅又心善，難不成我真的動了凡心？絕不可以，我是隻妖，呃，臉怎麼有些熱？是茶水太燙了吧！舉了茶盤遮臉，昭王爺沒回頭，嘴角卻挂了點淺淺的笑。

王爺不開口，不代表我不去幹點啥！趁天黑衆人睡着後，我撚了個決，飛身千裡之外的丞相府。隻可惜丞相府置放了鎮妖符，我近不得身，垂頭喪氣回了王府，心念間又生一計。

沒過幾日，坊間到處傳聞，當朝丞相的千金暗戀清江昭王爺，背地裡情書啥的互通不少，而昭王爺也傾慕丞相千金。兩人郎才女貌、郎情妾意、天造地設，皇帝老兒若不立馬賜婚，真是白活了這些年。

誰知三日後，丞相府派了媒婆退信，說世人嘴雜，相府千金從未見過小王爺，何來私情一說？丞相很是生氣，直接上表皇帝老兒，自家女兒清白無瑕，不想應了小人作祟，還要昭王爺斷了妄想。

消息傳到後院，我不禁啞然，沒想到丞相如此有魄力，不給半分回旋的餘地。這難得的丞相千金飛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出現在昭王爺面前了。

“你躲在竹林做什麼？今日秋荷買了你最喜歡的鳳梨酥，動作慢了，他們可就吃光了。”昭王爺尋了半日，才見我窩在竹林中。

我低着頭嗫嚅着回應，“我幫了倒忙，你不怪罪？”

王爺笑了，攤開手心，幾塊鳳梨酥躺着，“都說了随意了，何必去強求。”

“當真？”

“比這鳳梨酥還真。”

“王爺，你此生真無所求？”

“求又如何？求誰呢？倒不如求自己，能得幸之。”王爺摘去我發尖的竹葉，聲音輕柔，“小米，總角年華入府，如今也到了碧玉之年，你……可有相好？”

碧玉之年？哈哈哈，有見過幾百歲的碧玉姑娘嗎？我忍了笑意正色道：“王爺想多了，我是你的丫鬟，當以王爺為重，哪有心思顧念其他？放心，我會侍候王爺到侍候不了為止。”

“若是不讓你做丫鬟呢？”昭王爺眼裡有些酸澀。

我咬着鳳梨酥，聽見這話趕緊眨眼，不做丫鬟做什麼？什麼意思？要趕我走？那可不行，慌忙吞了酥餅搖手，“小米會一直侍候王爺的，放心，說不定還能照看小小王爺出世。”轉念想想，你這樣沒所求也好。

昭王爺輕輕歎了口氣，背手而立，“爹說中秋過後，聖上的旨意就要到了，我受封之地在西北。漠地荒涼，小米，你可願随我前往？”

“當然，王爺在哪兒我就去哪兒。丫鬟麼，就該随着主子走，再說王爺你不帶上我多寂寞，以後想個啥念個啥的都沒人理。”

“好，那我就帶着小米，蠻野之地不會孤寂。”昭王爺的臉上浮了笑意，一陣微風吹過，片片竹葉“簌簌”作響。

“王爺，你說我要是個妖，你還敢讓我陪你嗎？”我歪了腦袋想想。

“妖都像你這樣，倒比人有趣。放心，不管你是人是妖，我都會留在身邊。”

“當真？”為何今天昭王爺看我時，總感覺渾身燥熱？難不成他也是妖？

“若不然，我就餘生孤獨。”呵呵呵，這麼正經的樣子幹嗎！會讓我忘了自己是個妖的啊！

“王爺，去挖個洞，我們烤地瓜。”

“嗯？”

“漠北物質貧乏，你要先适應吃吃粗糧。”

“……”

下

天地轉換隻在刹那之間，中秋未到，蒼穹運數已變。

那日午後，冬雨神色慌亂地從前廳跑來，“小米，皇上下了聖旨，要昭王爺速去皇城面聖。”

“哦，那去就好了。”

“不是，聽說昭王爺可能去了就不能再回來了。”

“為何？是領旨去封地嗎？”我心裡有些莫名，不是說中秋後嗎？怎麼這麼快？

冬雨不知所以然，夏梅又跑了過來，“小米，昭王爺已經動身去皇城，而且不能帶家眷侍女，隻可獨身前往。”

“這是要做什麼？王爺暫無妻妾，可侍女也不讓帶，是要王爺自己侍候自己嗎？”

“是皇宮裡專門派人過來接的，連老王爺都不能近身。”

“這怎麼辦？昭王爺走了，我們侍候誰啊？老王爺會不會趕我們走啊？”春菊和秋荷一起進來，四人“叽叽喳喳”亂成一團。

她們還在為去留擔憂時，我已經聞到了王府内不安的氣息。

去往皇城的昭王爺不得知，在他離開的那晚，一群蒙面黑衣人執刀闖入王府。盡管我最後拼了全力，卻也隻救得奄奄一息的老王妃。好不容易沖出宅邸，身後立刻燃起熊熊大火，清江王府一夜間殁于灰燼。

帶着老王妃東避西讓，終于在中秋前趕到了皇城雲安。城裡貼滿了布告，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清江王府一夜間被妖女所殺，幸得昭王爺貴有天命，丞相千金夢中見其有難，特求父親派人前去相救，所幸王爺平安。

皇上念昭王爺失及雙親，下旨召進宮，親侍在皇後身旁，以皇子禮待之，慰藉老王爺在天之靈。

聽到這些胡言亂語時，我差點把嘴裡的面條噴出去，我是個妖都不敢這麼編，可偏偏那些人都信了。

布告裡畫了一隻妖，腦門上頂着幾根鳥毛，一副發育不良的凄慘模樣。醜，畫得真醜！氣得我把剩下的半碗面倒了喂狗。

中秋節前，皇帝老兒突然昭告天下，因自己膝下無子，立小王爺玉昭為太子，入主東宮。爾後繼承大宇國基業，維護國泰民安。另賜丞相千金為太子妃，中秋節行禮完婚，并大赦天下，以享皇恩。

王府裡隻剩老王妃一人，雖不知道何人要置其于死地，但好歹昭王爺避過一劫。還因禍得福，封了太子，娶了美嬌娘，将來還繼承大宇國皇位。人生走上如此巅峰，按說老王妃應該高興，可為何眼神裡盡是懼怕？

不管如何，都得告知太子昭，老王妃還在人世，不能丢下親娘不管，可惜皇宮深闱，又有四方鎮妖獸，我近不了身。

老王妃時常迷糊，抓住我的手輕喚，“昭兒，你不可忘了本心啊！昭兒，你爹死得慘啊！昭兒，娘想你……”絮絮叨叨，氣息越發虛浮，恐她時日無多，我念訣護住她心脈，轉身去了城外無妄山。

無妄山上有個麻衣姥姥，是活了萬年的老妖，能遮日換天，避神驅魔。如此大修為，不知何故棄了升仙的心，徹底遊玩人世間。我用百年修為在她那兒換了顆幻仙丸，服下能使妖氣收斂，用正身就能哄過那四方鎮妖獸。

幾日後便是中秋，雲安城處處挂滿燈籠，熱鬧非凡，街頭巷尾随處可見雜耍藝人。時逢太子大婚，少不了請歌舞藝人獻藝，當今太子妃猶好這一口，使得各地舞伶紛紛前往。

百戲中有一舞女，肩頭立着隻青鳥，随浣紗薄衫上下翻飛，靈性十足，配合着魚龍曼延，衆人紛紛喝彩。

幻仙丸讓我暫時避過鎮妖獸，但皇宮裡的龍脈貴氣壓得心口生疼。舞女上前領賞，借她伏地謝恩時，我趁機躲進了太子的衣角，不知是不是恩業未消的緣故，靠近他身邊不由一陣心安。

婚慶大典禮節結束，太子和太子妃被扶進房中，宮女太監各自領了賞錢一一退下。偌大的婚房裡燈火通明，太子妃坐在床角，手裡絞着紅絲帕，估摸着在想即将到來的春宵。太子沒有走向嬌妻，反而在外室的桌邊坐了下來。

雖然有些好奇他的舉動，也顧不得怕他怪罪打擾良辰，對太子妃默念了個昏睡訣，趕緊在房中現了身。

不出意外，太子昭一臉驚訝多于驚吓，多日未見，他面色蒼白了許多。

“王爺，你娘現在在城外。”

“小米？”太子昭看了看倒在床上的嬌妻，仿佛不可置信，“小米，真是你？”神色有一絲欣喜壓着恐懼，他想伸手擁我，卻生生住了腳。

“哎呀！我是一隻妖，因機緣需留在你身邊報恩，老王妃已經病了多日，你快随我去看看，回來再跟你的美嬌娘解釋。”

“你……來做什麼？”

“王爺，我是妖，但真沒有殺害王府上下。太子妃已經被我迷暈，老王妃的身子經不起折騰，沒辦法帶她來，你先随我去看她。”

這榆木腦袋，我要真有歹念，還需在他身邊混那麼久？鎮妖獸四方湧動，剛才已是萬分小心，不然再念訣施術也迷暈了他，直接背走？

“你，速速離去，我不想見到你。”太子昭慌亂地要推我出去。

“我……”搞什麼鬼？這是唱的哪一出？

“妖孽！”身後響起一聲怒喝，太子妃沒有想象中的昏睡，執了劍朝我撲來。

“小米！”太子昭飛快替我擋下，卻不想一口鮮血噴湧而出。這……怎麼回事？幾日不見，為何會憔悴得比老王妃還狠？

我被壓抑了修為，與常人無異，也完全不是太子妃的對手，吃她一劍，便化了真身疼得“叽叽”直叫。

“住手！”太子昭攔下長劍，将我護在懷中，神色冷冽，“你若殺了她，我便随她一并離去。”

不對不對，這不是天造地設、郎才女貌嗎？怎麼兩人像有國仇家恨？

等等，剛才他不是還懼怕我是妖嗎？為何還護我性命？

“一隻鳥而已，你要就留着把玩好了，反正在這皇宮裡也翻不了大浪。記得幾日後祭天時傳位給我爹，否則你蠱毒蝕心，性命不保，别指望那小小的妖能救！不過，現在若是求我，倒可以讓我爹留你一條性命。”

太子妃媚眼翻飛，上前要捉住太子昭的手。

太子昭推開她，沒有半分憐香惜玉，“君可死，卻不受辱。”

“哼，真是浪費今夜美景。不過很快天下就是我們家的了，要什麼男色沒有？不過那時，你再想求我，呵呵……看還有沒有那個命！”

太子妃憤憤離去，剩我鳥臉茫然：怎麼回事？這不是丞相嬌滴滴的千金嗎？如何像個惡婦？不是新婚嗎？為何要太子昭的性命？

原來，大宇國的皇帝老兒早已病得人事不知。丞相趁機占了大權，苦于自己不能名正言順地坐上皇位，又恐其他皇戚觊觎，就設法滅了清江王府，隻留下昭王爺，立他為太子，再用蠱毒控制，要挾他在朝堂上傳位于自己。

丞相千金見太子昭生得俊朗，想留下親近美色，誰知他傲骨有節，甯受蠱毒之苦，也不願遂她心意。

太子昭把我捧在手心，緩緩走向庭院，“小米，你走吧！王府上下是因我而亡。原本想帶你同去漠北，苦地寒天，能有你陪伴就夠，誰知，造化弄人。唉！你是妖也好，走吧！這人世比妖界更為不堪，我已身中蠱毒，邁不出這方皇城了。”

他輕輕地低下頭，雙唇覆在我羽毛上，溫熱穿透身體。莫名有了一陣力量，我抖了抖翅膀，又顯了人形。

“王爺。”

“小米。”太子昭剛想擁我入懷，鎮妖獸就被驚動，将我震出皇宮，“區區一隻小妖，也敢在此地現身？念你有恩業未報，速速離開就好。”

掩蓋不住妖氣，進不了皇宮，看不見太子昭，我日夜難安，隻得去求麻衣姥姥。

“小東西，你一日一顆，已經換了五顆幻仙丸了，加上為老王妃求的固神丹，再這樣，全身修為都要給我了。”姥姥捏了捏布袋遞給我。

“多謝姥姥。”幻仙丸讓我收了妖氣，可以每日在皇宮陪着太子昭兩個時辰。太子妃日日跑來折磨，都不能讓他低頭求饒。

太子妃離開後，我抱着筋疲力盡的太子昭心疼不已，“王爺，你可有所求？或有所願？”

“小米為何總這樣問我？”太子昭氣力雙虛，身形日漸消瘦。

“王爺，我是妖，你幫我避過天雷劫，所以，于我有恩，我可應允你一個心中所願。王爺，你求我，求我救你，那樣我便可借助天意，帶你出皇宮。”

“如果應我所求後，你是不是就要離去？”

“業報消除，恩怨兩消。”

“我可還能看見你？”

“王爺，人妖殊途。”

“那……救與不救，有何分别？”

“王爺！”

“小米，你是妖，定也信緣分。我想此生，你便是我的緣分，能多看你幾眼就好。”

“王爺，你還是求我吧！”活了幾百年的鳥生，突然悲從心來，從未如此嫌棄自己沒用。

“小米，你就這樣陪我些時日罷！”太子昭眼裡猶如一潭深淵，讓我忘了天與地，忘了人與妖，隻記得他唇畔濕潤，令人顫抖和沉迷。

那日再去，太子昭面有欣喜，“小米，這大宇國的天下不會落入丞相手中了。”可我不關心天下，隻想如何能救他。

中秋過後，太子昭要攜新婚太子妃去天南山祭祀，我興沖沖地去找姥姥，“此行能離開皇宮，我把他帶來，姥姥可否解了太子昭的蠱毒？”

“那得看你還有多少修為。”

我掰了指頭數數，咬着嘴唇說道：“若姥姥能救，這身修為都給你。”

“太子昭在祭祀台上要傳位丞相，他沒了用處，他們會放過？”

“所以我要去救他。”

“呵呵……小東西，你的紅鸾星已動。”

“哈哈……姥姥真會開玩笑。”一隻妖哪來的紅鸾星？

姥姥取了個錦囊遞過來，“小東西，情急時刻，這能救你一命。”謝過姥姥，我去看老王妃，她已經可以自己下地，隻是神志還不太清明，依舊反反複複地問我，太子昭何時來看她。

“快了，我馬上就帶他來看你。”

“當真？”

“嗯。”

“那他回來我就讓你們成婚。”

“啊？”

“昭兒喜歡你，他早向我求過，要娶你為妻。”

“啊？”猛然想起，太子昭站在竹林時，眼中那抹沉溺，原來不止是我動了凡心。

小丫鬟費力撮合王爺和丞相千金婚事，卻不知王爺中意的是她。

“你秉性善良，王府上下都喜歡，将來肯定是個好主母。對了，昭兒何時回來？”老王妃又開始絮絮叨叨。

祭祀那日晴空萬裡，丞相帶了法師和兵馬，擁着太子昭一行浩浩蕩蕩去了天南山。

典禮繁瑣，太子昭孱弱的樣子搖搖欲墜，我趕緊飛身落在祭台。

“王爺，快随我離去。”

“妖孽，竟敢擾亂祭祀大典！”法師反應比太子昭快，執了法器揮來，連着太子妃一起，要活捉了我祭天。

太子昭慌忙把我推開，“小米快走！”

“放心，姥姥可以解蠱毒，你快随我離去，老王妃還在等你。”

“小米！”太子昭焦急如焚，将我往祭台外推。

突然間，一陣地動天搖，火藥濃煙四起，祭台轟然坍塌，烈火包裹了祭祀台上的所有人。烈火外，皇帝老兒威嚴地坐在車辇上，身後是千軍萬馬。丞相滿臉不可置信，和太子妃一起被火海吞沒。

他不知道何時，那個被蠱毒控制的太子昭，已和皇帝老兒聯手，要在祭台上取其性命。但我沒有想通，為何皇帝老兒會搭上太子昭。

烈火蓋了天地，太子昭尋不到出路，我咬牙沖進去，用羽翼緊緊護着他。大火撩燃了軀殼，皮骨疼痛得要四分五裂，懷中的人想掙脫，“小米，你快離去，我已蠱毒入心，無人能救，替我照顧娘。”

“王爺，老王妃在等你。”

心念間，逼出内丹渡到太子昭口中，“王爺，小米此生無法還你所願，唯盼業障不除，好來世遇見。因為，小米也喜歡你。”

“小米。”太子昭輕聲呢喃，微微睜開眼，“我求你此生安然無恙。”

“好。”明知道此時這業障難消，但求他心安，我隻得微笑應允。腰間錦囊滑落，閃出一道霞光，天地間突然雷聲滾滾，我仰天長鳴，鳳起麟飛，用羽翼鎮住祭台上的烈火，把太子昭送到皇帝老兒的面前。

祭台下的衆人驚呼，“是鳳凰啊！”

“祥瑞啊！”

“太子昭乃真命所歸！”群臣朝拜，人聲鼎沸，皇帝老兒都對太子昭露出忌憚。

大宇國四十三年，皇帝老兒撒手西去，太子昭即位。新皇勤政愛民，治理有方，天下富足太平。

長樂宮裡，老王妃又在唠叨，“昭兒呀！你何時娶妻？那個叫小米的不錯，咋不見她來伺候我？”

大宇國上下都在為新皇擔憂。都說後宮佳麗三千，可雲安城的皇宮後院，除了各種鳥，啥佳麗也沒有。

“皇上，宮外來了個嬷嬷，叫麻衣姥姥，她說她有隻鳥，皇上看了肯定喜歡。”公公知道，新皇獨好這口。

“快讓她進來！”

姥姥披着件鬥篷，公公沒有看見她哪裡帶了鳥。

鬥篷無風自揚，姥姥身後鑽出一個姑娘，眉色紛飛，笑嘻嘻地叫了聲，“王爺，你可有所求？”

新皇喜色浮面，大步向她走來，“小米，我此生所願，你平安長留陪在我身邊。”

“好。”

霞衣鳳凰，因錯落凡塵，化為青鳥修行，遭天雷劫，涅槃重生。（原标題：《妖風陣陣之鳳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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