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裡,長煙落日孤城閉。
濁酒一杯家萬裡,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将軍白發征夫淚。
邊塞的秋天,滿目蕭瑟。範仲淹以此為題,寄調《漁家傲》填詞一首。這首詩充滿了深沉而又傷感的感情基調,讀起來有一種蕩氣回腸的悲憤感覺。範仲淹推行新政,處處受挫,慶曆新政僅僅推行了一年有餘就被迫終止。範仲淹被貶出朝堂,他心心念念的吏治整頓、财政收支、經濟軍事等諸多事務,都沒有解決。心灰意冷之際,看到邊塞秋色,自然就産生了悲涼傷感的心思。
秋天到達西北邊塞,觸目所及和江南風光大不相同。剛剛入秋,大雁已經南飛,它們沒有一絲留戀之意,要飛到遙遠的衡陽過冬。四下裡号角聲連天,伴随着馬鳴風蕭聲,響徹在邊塞大地。眼前是綿延千裡的山巒,夕陽下青煙升起,隻有一座座緊閉城門的孤城。
北宋朝廷有四支禁軍,駐紮西北的軍隊被稱為“西北禁軍”。範仲淹戍邊西北,與邊塞兵将同甘共苦。他面對西夏強敵,又想到了新政改革。對于北宋官員來講,敵寇進犯是最大的痛。朝廷的軍事力量本來就相對薄弱,敵人利用騎兵作戰的優勢,北宋兵将勝少敗多。範仲淹憂國憂民,親臨邊塞,所見所聞,加重了他的憂思。
範仲淹喝了一杯酒,想到了萬裡之外的家人。敵寇未除,戰事不斷,還不是歸隐林下的時候。遠處傳來羌笛的幽怨聲音,增添無盡寒意。霜花滿地,夜已深,躊躇滿懷的範仲淹無法入睡。不僅範仲淹沒睡,軍營裡的将士們應該也沒睡,任憑霜花染白了頭發,流下了心酸的淚水。
為什麼會流淚,範仲淹給出兩個答案。一個是思鄉,另一個是憤怒。思鄉之情很好理解,憤怒的原因就需要思忖一下了。邊塞将士為了抗敵,付出很多。他們守護大宋邊疆,哪怕年華老去也無怨無悔。如果範仲淹可以變法成功,也許會讓戍邊将士的日子好過一點兒。明明對大宋有利的變革,在實施過程中卻處處掣肘。範仲淹心中的恨意,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來。
英雄未必要武功高強,英雄也包括像範仲淹這樣的文臣。他的志氣,他的抱負,都表現出英雄氣概。這是獻給邊塞将士的詞作,寄托了痛苦失落,也充滿了英雄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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