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天才已經無法形容其小提琴演奏才華的帕格尼尼，酷勁十足地給世界留下了唯一一部作品《24首小提琴随想曲》後，絕塵而去了。他的傲慢撩撥得身後的小提琴演奏家一次次地挑戰這部作品，每當此時，猜想天堂裡的帕格尼尼一定詭異地笑着，不然，他怎麼會在曲譜上白紙黑字地寫着“獻給作曲家”呢？

當作曲家一次次地改寫他的《24首小提琴随想曲》，帕格尼尼會作何想？不好猜。

不管帕格尼尼喜歡還是不喜歡後來的作曲家改寫他作品的做法，無可否認，因為李斯特、舒曼、勃拉姆斯和拉赫瑪尼諾夫，越來越多的樂迷把《24首小提琴随想曲》藏進了“佳曲”匣子。

比如拉赫瑪尼諾夫的《帕格尼尼主題幻想》，尤其是其中的第18首變奏，如陽光下的湖水碎金子一般緩緩波動着，不知道迷醉了揉碎了多少愛樂者的心！改編于1934年的《帕格尼尼主題幻想》，是眼下最後一部源出帕格尼尼《24首小提琴随想曲》的作品，它的光芒遮蔽了之前的幾部改編曲，那天，在上海交響樂團聆聽完依沃·波戈萊裡奇彈奏的勃拉姆斯《帕格尼尼主題變奏》後，不少人感慨：除了拉赫瑪尼諾夫，還有勃拉姆斯啊！

其實，豈止勃拉姆斯，還有舒曼和李斯特。

隻是，再一遍遍地聽唱片，都不如現場一遍那麼攝人魂魄。而一向張揚的依沃·波戈萊裡奇，遇見勃拉姆斯後，竟然變得如此沉靜而緩慢，不由人不問：勃拉姆斯借帕格尼尼的“舊瓶”，裝進去了什麼“新酒”？

（勃拉姆斯）

創作于1862年至1863年之間《帕格尼尼主題變奏》，是勃拉姆斯多部變奏曲中的一部，不同于其他變奏曲隻供演奏者在沙龍裡彈奏給少數人欣賞，這一部《帕格尼尼主題變奏》完全是一部可以在音樂廳演奏的大作品，它給了鋼琴家足夠的炫技空間，讓鋼琴家在他作品的襯托下演奏技巧熠熠生光！而與必須的華麗技巧形成強烈反差的，是帕格尼尼的作品被勃拉姆斯改編得深情而又傷感。

1862年，29歲的勃拉姆斯已經被舒曼引為頗有才華的後進，勃拉姆斯因此成為舒曼家裡的座上客。勃拉姆斯怎麼會想到，自己會無以逃遁地愛上舒曼的太太克拉拉。過于高貴和懂得尊重他人的勃拉姆斯，舒曼在世時侍奉在他們夫婦左右，舒曼一旦離世，就離開克拉拉再不相見。勃拉姆斯一生的作品裡，總是傷感，想必是因為愛一個不能愛的人讓他自悔又無法自撥。

（樂壇伉俪舒曼和克拉拉）

1896年，已經與克拉拉天各一方40年的勃拉姆斯，收到克拉拉的一封信，她說她已重病将不久于人世。40年的相思在這一刻如山洪一般爆發，勃拉姆斯匆匆收拾好行裝想要趕去見克拉拉最後一面，但，勃拉姆斯已經60有餘，傷心至極竟犯起了糊塗，乘上了背離克拉拉方向的火車。時間在一分一秒過去，勃拉姆斯距離克拉拉越來越遠……兩天以後，幾番周折勃拉姆斯終于趕到克拉拉身邊，可是，克拉拉已經溘然長逝。悲痛欲絕的勃拉姆斯将自己剛剛完成的《四首最嚴肅的歌》焚燒給了克拉拉，《死亡時冷酷的》、《我用天使的語言和人的語言》……

傳說，除了将《四首最嚴肅的歌》焚燒給克拉拉，勃拉姆斯還用小提琴為一生的愛人演奏了一曲不知名的作品。那部作品，會不會是帕格尼尼的《24首小提琴随想曲》中的一部？

（此文已收入我的音樂随筆《怎樣聽一首名曲》，謝謝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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