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的巨人》動畫最終季下半正在播出，而距離漫畫正式完結也已經近一年。當初漫畫最終話一經放出，便惹來無數粉絲謾罵，大家紛紛認為這個結局就是給讀者喂翔。我那時也是同感。可當我看了巨人動畫最終季下半之後突然覺得，也許對“宿命論”者谏山創來說，漫畫是這個結局，才最為合理。

如果不看《進擊的巨人》漫畫最終話，那麼這部作品給我最直觀的感受，就是它以追求自由、不斷前進的人類精神頌歌：

被巨人之力束縛、被全世界冠以“惡魔”之名，島上的艾爾迪亞人可謂承擔着全人類的怒火，以及惡意。對島外世界來說，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擔心，島上的惡魔何時會突然降臨，施展滅世之能。

對他們而言，除掉島上的艾族人，不但是争取永世自由的必經之路，更是生存之戰。

同樣，對島上的艾族人來說，他們也要為了争取種族自由而戰。誰規定祖上作惡，就要後代永遠償還罪孽？在艾倫眼裡，島外才有自由，所以那邊都是敵人。

最為可悲的，其實是島外的艾族人。他們在島外世界，既無法得到人類的種族認同，自己又沒有民族認同，也無法得到島上“正統”艾族人的認同。他們既沒有歸宿，也沒有方向。戰鬥之于他們，恐怕是獲得自由的唯一途徑。

所有人都為了自由而戰，但所有人又都是“自由”的奴隸。

這看似慷慨激昂的主題，背後實則隐藏着濃重的宿命論色彩：所有人都别想擺脫命運的枷鎖，所有努力都必将化為泡影，一切行徑都不過是命運的車轍。

始祖尤彌爾擺脫不了奴隸的命運，她生前如此，死後亦然。她明明擁有改變一切的力量，卻被深入骨髓的觀念牢牢束縛。所以她在等，等一個可以拯救她的人出現。

進擊的巨人雖然名為九大巨人之一，實則是始祖尤彌爾留下的“後門”。她在潛意識裡，仍然渴望自由。所以，進擊的巨人那可以穿越時空的力量，正是貫穿全劇的關鍵所在，是一切伏筆的鑰匙。

但這把鑰匙，同樣也是進擊的巨人們的枷鎖。從枭，到格裡沙，再到艾倫，他們都被一個命運所折磨。這個命運看似是艾倫所賦予，實則是始祖尤彌爾的潛意識，亦或者說所有艾族人的集體無意識。

進擊巨更像一個象征，一個無時無刻不在運轉的宿命之輪的象征。

這條枷鎖，從兩千年前就在蔓延，随着尤彌爾血脈的擴散，再難祛除。兩千年前統禦尤彌爾的初代弗裡茨王，他在臨死前告誡三個女兒：一定要把尤彌爾的血脈延續下去，這樣就能榮光永存，統治世界。

這看似不可一世的宣言，如同詛咒一般，從兩千年前延續至此，已經成了全體艾族人不可擺脫的宿命之根。

從這個角度看，谏山創就是一個徹底的宿命論者，不可逃脫的宿命在他的意識裡根深蒂固，無法改變，任你再掙紮都無可奈何。

沒有人願意屈身于宿命之下，無論馬萊人，還是艾族人，或者其他國家的人類。

巨人之力肆虐世界兩千年，并沒有阻礙人類前進的腳步。随着反巨人武裝的問世，巨人時代正在飛速落幕。

從動漫展現出的軍事力量來看，彼時人類社會大概處于現實世界裡一戰左右的科技水平。按照這個發展速度，最多不過數十年，巨人之力将難以形成戰略威脅。

我們不妨猜測一番：巨人之力的巅峰是地鳴，地鳴毀天滅地的力量，來源于超大型巨人極為強大的個體威脅，比如體型和質量，超廣的打擊面，超高的體溫，等等。

但超大型巨人的缺陷同樣顯而易見，它們行動遲緩，機動性極差，目标過大，路徑太明确，且防禦力堪憂。對超大型巨人來說，在冷兵器時代，這樣的缺陷根本不足為據；可在現代兵器下，超大型巨人根本就是活靶子，随便扔幾個大規模武器，差不多就能讓它們徹底消失。

正如最終季動畫一開始所說，巨人時代，即将結束。我們在最終季看到的巨人之間的戰鬥，與其說是巨人們的高光時刻，不如說是其最後的演出。

人類不斷前行，眼看就要掙脫牢籠，擺脫自己的命運，這當然不是宿命論者谏山創所想要看到的局面。于是，谏山創令艾倫發動滅世地鳴，提前滅掉八成人類，把一切文明摧毀殆盡，同時也摧毀了人類的未來。

谏山創正是用這種最為極端的方式，演繹了他心裡的宿命。

為什麼在巨人漫畫最終話中，我們看不到始祖之力怪誕蟲的結局？

在我看來，“怪誕蟲”是巨人之力的來源，更是谏山創眼裡宿命的具象化。經過最後一戰，怪誕蟲早已重新隐藏在人類曆史的暗流之中，即将以另一種姿态再現世間，比如說結尾那棵似曾相識的巨樹和樹洞。

走向巨樹的人沒有面孔，難辨年齡和性别，隻有背影，他或許就代表了人類必将走向自己的既定宿命。

無論時間如何流轉，無論悲劇如何重演，無論人類如何掙紮，唯有宿命必将重現。

我想，這大概才是谏山創想要表達的真正主題。在谏山創眼裡，我們對自由的追逐，對人性的鞭撻與剖析，對人道主義精神的反思，在宿命面前，如何跳梁小醜，美則美矣，可毫無意義。

所以，《進擊的巨人》完了嗎？是的，這個故事完結了；但“巨人”的命運仍在上演。巨人仍在進擊，結局不會有變。

正如《麥克白》裡那段著名獨白：

所有人，無論他是否擁有巨人之力，無論他是艾族人、馬萊人，還是其他國家的國民，無論他是王族、軍人、平民，無論他是老是少，在谏山創眼裡，不過就是一群“傻子”。

而主角艾倫（或許也是谏山創自己），就是那個講着呓語的“愚人”。

#進擊的巨人最終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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