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過了邕江，走過江北大道，路過一百次永和大橋，也許都不會注意到靜卧在橋底下的五通廟。

五通廟不算是一個景點，但每到月初一和十五的深夜，這裡就成了全南甯最熱鬧的地方之一。

農曆十五。

忽明忽暗的火光飄進夜空，最後化作一縷青煙，遙遙直上懸挂半空的圓月。

在五通廟，很少有人擡頭欣賞月亮。夜空之下，人們手持着香火，在香煙缭繞的人群中穿行，要完成一場儀式。

五通廟祭祀五通神，五通神又稱「五聖」、「五郎神」，原是中國南方鄉村中供奉的神道。本是兄弟五人，唐末已有香火，廟号“五通”。

在古時候，五通廟一帶就是南北兩岸來往主要渡口之一。

邕江水上人家有着“靠江吃江”的傳統。經常有虔誠的擺渡人、祈禱平安的生意人、往返兩岸日夜勞作的農民來往。

自然而然，五通廟就成了香火旺盛，求财靈驗的地方。

淩晨零點，城市進入夢鄉，但五通廟的熱鬧才剛剛開始。

此時江北大道路邊停滿了車，橋底下五通廟前的廣場已經開始變得人山人海，工作人員在現場維持秩序，人們排起了長龍等待進場。

在入口處搭着一張小闆凳和小桌子的高僧與天師們對此早就習以為常，不斷地朝着路人吆喝：「來算個命吧，很準的。」

原本以為排隊的應該大多數是長輩，沒想到隊伍裡反而大部分是年輕人。

誠然，初一十五上香，與其說是一種信仰，不如說漸漸演變成一種代代相傳的習俗。

面對人生的諸多不确定性，或者在某個重要轉折點來臨之前，年輕人們抱着一種微妙的心理，選擇相信在這樣的夜晚遵循流程完成這樣的儀式，或許會帶來一些美妙的可能性。

排隊的時間不算太長，很快就來到簡易的售票處掃碼買票進場。

首先經過的是提供香火的區域，一路過去搭滿了帳篷，你能買到大小不一，包裝迥異，價格參差不齊的香火。

你很難說這到底是擁有不同權重的信仰通行證，還是佛祖那看不見的手所設置的價格歧視。

幸運的是，抱着「心誠則靈，神仙應該不會介意這種細節吧」心态的人，隻花了幾塊錢就買到了一套香。

請香完畢，徑直走到上香的地方。

眼前人山人海，香煙袅袅，火光照亮天空，照亮了每個人的臉。這時如果有不明真相的人從永和大橋上經過，會詫異于這裡的盛況。

确實可以用盛況來形容。

目光所及都是手舉香火的人，在青色的煙霧裡形影綽綽。人們需要把燃着的香豎起來，小心翼翼地和旁人保持距離。

大大小小的香爐火堆分布四周，嗆鼻的煙伴随着熱浪從四面陣陣襲來，這片區域不算大，但每前進一步都是對「虔誠」的考驗。

各種各樣的心聲漂浮在五通廟上空，或許在祈禱健康，或許在祈禱學業，或許在祈禱平安，或許更多人在祈禱發财。沒人知道你旁邊的人閉上眼睛的那幾秒鐘裡，心裡在想着什麼。

與其同時，廣播一遍遍地提醒香客們把背包往前面背，時刻看好自己的手機和錢包。即使在神祇的眼底下，這裡依然是世俗的人間，有人在人群中渾水摸魚。

當把手中的最後一束香丢到火堆裡，我猜想整個儀式應該結束了。

就這樣，我完成了和廟宇之神的一次交流，把我希望「大富大貴」的願望傳達給了他，而他大概需要審核我的機緣，再決定要不要通過我的申請。

平心而論，即使科技已經發展到把人送上太空，但人類始終具有的一種原始的精神寄托需求。

這種需求，自人類文明誕生之前就存在，并伴随人類文明發展至今，一直存在于人的内心深處，隻是正常的情感表達，與迷信無關。

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如果你恰好深夜還不想睡覺，不妨到五通廟上柱香。

文 Livin君｜ 圖辣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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