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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德斌簡介

圖文 更新时间:2024-07-30 05:13:58

馮德斌簡介?70年代,我住在漁米之鄉的淮河邊上,那是一個有着兩千多口人的村子,村莊的名字叫陶橋那時候,我大概是上小學三年級,今天小編就來聊一聊關于馮德斌簡介?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去研究一下吧!

馮德斌簡介(來年枕着饅頭睡)1

馮德斌簡介

70年代,我住在漁米之鄉的淮河邊上,那是一個有着兩千多口人的村子,村莊的名字叫陶橋。那時候,我大概是上小學三年級。

學校在村子的中心。四五個村莊像四五顆棋子,以學校為中心撒落在“棋盤”上。通往每個村莊的土路,細瘦得像一根根曲裡八拐的藤蔓。村莊就像結在藤蔓上失去了水分的苦瓜。村莊裡的房子是清一色的土坯牆,兩檐下垂的麥稭頂蓋。土牆的泥坯由于長期的風吹雨淋,留下歲月蒼老的刻痕。兩檐的麥稭早被歲月打磨得失去了光澤,恢複了本真的灰土色,像病恹恹的企鵝垂下的兩隻翅膀。

那年的一個冬日中午,放學時,我踩着苦瓜藤走向村莊。

早晨上學前喝了三碗清湯寡水可以照見人影的稀飯,走起路來像風打黃河的浪,在肚裡逛來蕩去。到了學校,要不時地上廁所,兩趟廁所一跑,肚子早像洩了氣的皮球,凹得貼在了腰上。頭似有千斤重,兩個肩膀怎麼也扛不起來,還要靠手掌托着下巴才勉強将頭撐起來。至于老師在黑闆上講些什麼,半天也沒聽清楚一個字。

村莊是個頑皮的孩子。我前進一步,它就後退一步。走了老半天,感覺村莊離我還是那麼遠。腳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樣,軟軟的,擡不起來,也踩不着地。

天空陰沉得像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沒有陽光,也沒有風。吸進鼻腔裡的空氣把鼻子凍成個紅蒜頭,跟冰錐子似的,又硬又痛。就是這漏風的鼻子卻聞見了米飯的香氣。我看見母親把一碗熱氣騰騰的幹飯盛到了桌上。在母親身後,煮着滿滿一大鍋晶瑩剔透的白米幹飯。那一浪浪的熱氣彌漫了整個黃泥小屋。母親來到門前,手搭涼棚向我歸家的方向張望。我看見一縷縷飯香像流動的七色雲彩,從母親身後的黃泥小屋飄過來。此時,我的胃像一隻百靈鳥,歡快地歌唱起來,我不停地吞咽着飯香的氣息,邁開柳枝般柔軟的雙腿,騰雲駕霧一般來到了家門口,我高興地大聲喊道:“媽,我回來了!”

手搭涼棚的母親不見了。兩扇老式的舊木門像豁牙老太的嘴,緊緊地關閉着,屋頂上的煙囪像杵在風中的麻稈,沒有一絲的炊煙。我打開吱呀呀的老木門,撲到鍋台前,一把揭開鍋蓋。我的小眼睛瞪到了極緻。

鍋裡幹幹淨淨的,連一口涮鍋水都沒有。從鍋裡冒出的咝咝寒氣,撲面而來,讓我打了個冷戰。我茫然環顧屋内,看見那隻篾藍子高高地懸挂在房屋的睡梁上。這是一隻平時放吃食的籃子!我找來一條闆凳,爬到闆凳上,踮起腳尖将那隻籃子夠了下來。映入眼簾的是橫平豎直的篾籃的底子。它們正瞪大驚奇的眼睛望着我,仿佛在責怪我說,你難道不知道我是空的嗎?還要多此一舉勞神費心地把我夠下來,這樣做有意思嗎?

我仍不灰心,老鼠似的,又掏了幾處,終究什麼吃的也沒掏到。我想躺下歇會兒,但腸胃不停地對我進行瘋狂的掃蕩,使我不得不奮起進行自衛。

我緊了緊麻繩褲帶,咽了幾口吐沫,然後關上門,來到村子中央的路上。這裡已經聚集了幾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孩子,他們和我一樣,父母不在家,家裡又找不出什麼可充饑的東西。不一會兒,又來了幾個。我們或站或蹲,或坐在地上,低垂着頭,上眼皮耷拉着,一句話也不想說,也不知該說什麼。這個中午的時間可能和我們的胃較上勁了。我們的胃越是抗議,時間就走得越是漫不經心,仿佛要将這個中午帶入永恒。

一個小夥伴實在拗不過這傲慢無禮的時間,閉着眼睛說:“我們在這裡坐着也是坐着,不如到工地上去,反正到下午上課的時間還早着呢。”他的聲音不像是從嘴裡說出來的,倒像是被繩子勒住脖子從喉頭擠出來的。我們都知道他說這話的意思就是到工地上去蹭飯吃。其實我們也有這想法,隻是我們實在懶得動了。同時,去了也不一定就能蹭上飯。他現在這麼一說,還是刺激了我們興奮的神經,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跟着他往工地走去。

那年頭,一到冬天,在村裡聽不到雞鳴狗吠聲,也看不見袅袅炊煙從屋頂上升起。人們為了一天能吃上一頓飯,都到冬修水利工地上去了。那些年輕力壯的整勞力都到離家很遠的冬修工地去了。他們吃在工地,住在工地,是不回家的。工地一般會就着地勢搭起一個大棚子,棚子裡的地上鋪上一層厚厚的稻草和麥稭。男男女女,同吃一口大鍋飯,同睡一張大地鋪。有條件的,從家帶床被;沒條件的,晚上就滾進稻草鋪子裡。那些有被子的也不一個人獨蓋,幾乎每床被子底下都擠着四五個人。白天歇工時,男人們坐在壩坡上,撩起棉襖捉虱子,女人們則找一個背風的低凹處坐下來,脫下身上的棉襖,迎着刺眼的陽光将棉襖裡的虱子一個一個地捉起,掐死。那些晚上要回家照顧孩子的婦女,還有老人和十四五歲能将就擡點土的孩子,就到離家比較近一點的工地上去擡大土,掙口飯吃,度過漫長的冬天。一旦到了春天,野菜露頭了,田野有了春意,大家的心裡便稍稍踏實了些。總而言之,春天是一個值得期盼的季節,她可以支撐着人們走進夏天的季節裡。

我的母親就在離家兩華裡的撇洪渠上擡大土。我們像一群離開牧人的羔羊,一路叫着,尋找着,來到了工地。

工地上還沒有放工。民工們正打着号子,擡着土,穿行在渠上渠下。母親身上冒着熱氣,她穿着棉襖卻敞着懷,頭發被汗水打得濕漉漉的,像一塊布,裹在頭上,纏在頸上。

在工地的一角,有一個能容下兩三個人的小窩棚,這是工地上用來看夜的窩棚。晚上放工後,民工們都回家了。但民工們使用的鐵鍬、鐵鍁、扁擔、擡筐等工具都放在窩棚前的場地上,還有工地上民工們吃的糧食也放在窩棚裡,需要人看守。在窩棚口,用黃泥土壘起了鍋竈,上面蹲着兩口大鍋。鍋蓋是用麻繩串起來的蘆棒莛(即高粱稭稈)做成的。由于棒莛與棒莛之間串得不夠密實,一煮飯時就撒氣漏風,兩口鍋噴泉似的,向上噴着蒸汽柱子。鍋竈旁邊有兩隻木桶,裡面盛着從溪澗裡挑來的澗水。一邊的草地上雜亂地堆放着碗筷,但饅頭有數,人口有數,那工地上有多少民工就有多少隻碗和多少雙筷。

這個季節的茅草像火燒雲,密密匝匝地鋪了一地,柔軟得像地毯一般,鋪在窩棚前的場地上。

我們一群孩子先在工地上挖出的土塊裡找茅草根充饑,嚼了一會兒茅草根感到有了精神,便來到窩棚前的場地上,翻了一會兒筋頭,耍了一會兒翩子,又摞在一起跳木馬。我們正玩在興頭上,忽然從工地那邊傳來了一聲:“放工了!”就看那些民工歡慶勝利般地丢下鐵鍬、鐵鍁、擡筐和篇擔,風趕浪追似的向開飯的地點潮湧而來。我們立即收住正在起跳的雙腳,猶如被獵人追趕的兔子,撒開四蹄奔到鍋竈旁,每人拿起一副碗筷圍到鍋竈邊,看着鍋裡冒着熱氣的白米幹飯,吸一口,心裡都香噴噴熱乎乎的。炊事員拿着盛飯的大鐵鏟子站到了鍋台前。啊,終于可以開飯了!我們激動地将碗伸到炊事員面前。

“把碗放下,誰讓你們到工地上來的?這裡沒有你們的飯!”話到人到,原來是工地上的頭頭。他不問三七二十一,走到我們面前噼裡啪啦一陣響,将我們手裡的碗全給收走了。我們一下子全傻眼了,看着鍋裡的飯,急得眼淚在眼圈裡直打轉轉。這時,母親走過來,她拿起我的小手摩挲着,為我撫去臉上的灰塵,拉着我去領了一副碗筷,排隊打了一碗飯。母親将我領到一處凸起的土塊前,她坐到土塊上,讓我貼着她的胸前坐在她的腿上,然後把飯交到我手裡。我一邊吃飯,一邊問母親,為什麼要擡大土,為什麼要修渠道,為什麼中午不回家做飯給我吃?母親一邊回答着我的問話,一邊用手為我梳理着頭發,将我剛才玩耍時沾到頭發梢上的草屑一個一個地撿掉。将我玩皺的衣服一點點地整理舒坦。在我一碗飯快吃完時,就聽我姑姑大聲喊道:“大嫂子,鍋裡沒有飯了!”姑姑的聲音又大又難聽,叫得我心裡直發毛。看到姑姑驚慌失措地往我母親這邊跑來,我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吓得直往母親懷裡鑽。母親在我頭上輕輕地撫拍着,示意我沒事的。讓我不要急,慢慢地吃。姑姑來到母親面前,望着我母親,急得眼淚都要下來了。

那時姑姑大概是十五歲,和母親搭檔擡土。母親為了減輕姑姑的壓力,總是将沉重的裝滿大土的擡筐盡量地挪近自己的肩頭,使姑姑少擔重量,不緻被壓壞身體。

母親依舊為我梳理着頭發,整理着衣角。待我吃完飯,母親接過我手中的碗,走到鍋竈邊,伸手從水桶裡舀了一碗水,頭一昂,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喝完,母親将碗放到一邊,擡頭看看天。天似乎更陰沉了,像誰欠了它一萬吊錢沒還似的,母親沒有去理會這些。她蹲下來,給我把棉襖的領子往上提了提,把我腰上的棉襖帶子解開,把我的棉襖裹緊,又重新把帶子系好。做完這一切,母親對我說:“孩子,聽話。回家不要亂跑,好好上學去,啊?”我似懂非懂地嗯了一聲,就和夥伴們頭也不回地連蹦帶跳地往回走。出了工地,剛上路,就飄起了雪花。

那場雪好大!像一床厚厚的“被”,很快就把地裡的小麥和整個田野給蓋住了。

雪花下,母親擡着大土筐行走于堤下壩上。母親身上冒出的汗像蒸汽一樣升騰着,潔白的雪花伴着母親的汗水歡快地舞蹈着。

我們在雪地裡打滾、呼叫、奔跑。“聽——!”我身旁的一個小夥伴突然喊道。我們一下子停止了打滾、尖叫和奔跑,屏氣凝神。

在雪花深處,我們聽見有歌聲飄來。開始,我們被那歌聲吸引,慢慢地也張開了嘴,和着那天籁般的歌聲一起唱道:“小麥覆蓋三床被,來年枕着饅頭睡。小麥覆蓋三床被,來年枕着饅頭睡。小麥覆蓋三床被,來年枕着饅頭睡……”

《北京文學》(精彩閱讀)2016年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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