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科技的高速發展，加快了社會民主化進程。浩浩蕩蕩工程的推進，效果顯著。但我們是否有丢失了什麼呢？

——寫在前面

我是一個稻草人。

“哇，好棒啊。”迷迷糊糊中，伴着小女孩驚喜的聲音，我睜開了雙眼。“這是哪兒啊？”我看見了那瓦藍的天空，那金黃的麥田，嗅到空氣中清新的氣息。内心卻有些茫然。“以後再也不用擔心小鳥啄食谷物了。”那個中年男子摸了摸女孩兒的頭高興地說。又看了看我，眼神若有若無地閃着光澤。

從那一刻起，我清楚了我的責任所在——守護這片麥田。

看，幾隻小鳥小心翼翼地飛了過來。我便立馬顯現出我的威嚴，他們果真都被吓跑了，可是沒過了多久，它們又會過來，然後再一次被我吓跑，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日子就從偷盜者與守衛者的遊戲之中流走了。

什麼，無聊？怎麼會呢。擡起頭，便是晌晴的天。目光所及處便是遼闊的田野，清洌的小河，就連空氣也是清新的。景物變化，春去秋來，作物成熟，莊稼收獲。當我一年的努力都化作了村民們收獲時幸福的笑臉。内心歡喜，激動還來不及。又怎麼會無聊呢？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座座帶有巨大煙囪的建築物拔地而起，悄無聲息地潛入我的視野中。但這并未對我的生活産生什麼影響。隻是天空似乎變得不是那麼的純淨。河水你也時不時地散發出異味。也正是從那時起我的老對手——那群鳥兒不再光顧，河裡的小魚也沒了蹤影。

他們去哪裡了？

黑暗将天空吞噬，幾隻烏鴉在天空中盤旋，仿佛有東西，壓在我的心頭。突然，視野中閃過兩團黑影，定睛一看，是我的主人。

“真的要走了嗎，爸爸？”女孩兒揪了揪爸爸的衣襟。回望村莊，又看了看我，目光中帶着一絲不舍。爸爸不說話，盯着那一個個大黑煙囪，悠悠一歎。

我突然明白，那大黑煙囪，鳥兒和魚的失蹤，環境的突然變化似乎有着密切的聯系，我想改變這一切，可，我隻是一個稻草人……

*2

爺爺從車上跨下來，一個不慎，跌倒在地，車“哐當”一聲倒下，重重地壓在爺爺身上……

“爺爺！”我呼喊着從夢中驚醒，汗水密密地布滿了額頭。睜開眼，窗外月光皎潔，野百合花瓣似的月亮散發着動人的異香，還好隻是夢，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思緒便随着這月光飄飄蕩蕩。

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爺爺騎着一輛二手的自行車送我上幼兒園。夏天，爺爺把我抱上車後座，一邊騎車一邊聽我唱新學的兒歌。爺爺在樹蔭下騎車，與灼熱的太陽玩“捉迷藏”，我“咯咯”地笑着，自行車鍊“咯吱咯吱”的聲音為我伴奏。冬天，爺爺把我抱在車前，我背對着紅綠燈，将頭埋進爺爺溫暖寬厚的胸膛，嗅着爺爺身上濃濃的煙草味，感受着爺爺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身體，小小的我感受到了一種踏實的幸福。

随着我一天一天地長大，爺爺也漸漸蒼老，不同的是，爺爺買了一輛電動三輪車送我上小學，同時，别出心裁地，用三十年木匠的手藝與心血為這輛車安裝了一個小屋子。從此以後，無論刮風下雨，我都可以窩在小屋裡安靜地享受着唯獨屬于我的清閑一刻。

進入中學，同學們都開始自己騎自行車上學，我也蠢蠢欲動，在我的“據理力争”之下，爺爺總算同意讓我騎自行車上學了，但為了保證我的安全，爺爺決定騎電瓶車跟在我身後，我雖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但唯恐爺爺反悔，便隻好點頭答應。

騎自行車的第一天，我跨上車便迅速蹬起了腳踏，飛也似的向學校騎去，爺爺見我騎得飛快，急得在後面扯着脖子喊：“乖乖唉，你慢點兒。”我看見爺爺被我甩得遠遠的，一股快感湧上心頭，不由得将腳踏蹬得更快了，直到沖到紅綠燈才被迫停下。從車鏡裡向後看，卻發現沒有了爺爺的蹤迹，我頓時慌了，不會出什麼事吧？就在我急得心中火燒火燎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車鏡裡出現，從車鏡中望着爺爺佝偻着身軀向我前進，我從未見過他那樣着急，爺爺手掌緊緊地握着車把，一雙幹澀的眼睛直盯着我，滑稽地将我粉紅色的書包背在胸前，騎着電瓶車焦急地向我趕來，一股歉疚與感動之情袅袅在心底盤旋。

前些天，爺爺在來接我放學的路上摔了一跤，住進了醫院，望着爺爺躺在醫院白色的病床上，刺鼻的藥水味充斥着整個病房，我的心中泛起陣陣的酸澀，望着爺爺憔悴瘦削的臉頰，我伏在被單上哭得汪洋恣肆，爺爺撫了撫我的頭發：“丫頭不哭。”

生活注定不是平坦大道，爺爺的自行車與三輪車如今已鏽迹斑斑，也許多年後這輛電瓶車也會被遺忘在某個角落，它們不再嶄新的面目上都帶着時光刻下的傷痕，但爺爺的車帶給我的愛的感悟永遠不會被時光抹去，愛的車輪，也會永不停歇地轉動……

*3

雖說雁過無痕，歲月無聲，而白駒過隙的光陰卻在生命的每一個空隙不着痕迹地流。流年的浪花總是滌蕩在遼遠的心際，水波漣漪般徐徐蕩開，風中花瓣樣輕輕墜落。而那些小到令人難以察覺的陪伴，卻在不經意間留下點滴感動……

最好的陪伴是不離不棄！

随着年齡的增加，爺爺的身體大不如前，加上病痛的折磨，常常坐久了便動不了，脾氣也愈加暴躁，還經常說一些不着邊際的話。而奶奶呢，她總是無微不至的照顧、陪伴着爺爺。早晨起來，奶奶幫爺爺穿好衣服，将飯送到他的手中，待爺爺吃完，不等身手，便将碗拿過，默默地洗刷幹淨。這一切，都無言地進行着。爺爺坐久了站不起來，奶奶便急急忙忙放下手中的活，将爺爺扶起，攙着他，一步一步地去爺爺要去的地方。

盡管如此，爺爺還總是不滿意，嫌這嫌那，不停地絮叨着，而奶奶全當沒有聽見，任爺爺罵。有時實在受不了，也會惡罵一兩句，一個人跑到大媽家和大媽訴訴苦，抹抹眼淚。之後便又像沒事人一樣回去照顧爺爺。

無論如何，奶奶始終陪伴在爺爺身邊，照顧着他，不離不棄。這樣的陪伴，讓我感動。

最好的陪伴是相互關心！

與爺爺奶奶不同，姥姥姥爺之間始終是和和氣氣，沒有争執，打我記事起，他們就從未吵過架。

姥爺的眼睛一直不好，幾年前不幸失明了，從此，他隻能靠自己的感覺做所有的事情。在這期間，姥姥是他最忠實的陪伴者，一絲不苟地照顧着他的飲食起居。姥爺深知姥姥為他做的一切，所以無論怎樣，姥爺一直沒有任何怨言。

有一年冬天剛下過雪，地上結了不少的冰，路面十分滑。有一天下午難得見到了陽光，姥姥姥爺便要出去坐一坐，與多日未見的老友叙一叙。我攙着姥爺在前面走着，姥姥在後面跟着，，有一個地方有特别大的一塊冰，很滑，我提醒姥爺慢一點，小心滑。這時，姥爺突然轉過身，對姥姥喊道：“你慢點，前面有冰，别滑倒！”

那一刻，我真的被震撼到了，姥姥與姥爺之間的那種互相關心，雖不能說感天動地，但就是這種平凡的、細小的關心，讓人感到的是無盡的溫暖與感動。而他們之間的相互關心，也是一種最好的陪伴，從不曾走遠。

陪伴，讓歲月多了一份感動。那些人，那些事，終會随着光陰的流逝而逐漸逝去，被人們淡忘。但那份感動是永恒的，被人們珍藏在心靈與記憶深處，一直不曾走遠。

靜聽花開花落，笑看雲卷雲舒，讓陪伴長存，讓感動長留。

*4

偶然的機會，到原來的家附近閑逛，一切都仿佛都已改變又仿佛都沒有變，我在那條熟悉的小路上走着，五月的風輕輕拂過臉頰，帶着些許溫暖但又不熾熱，淡淡的花香夾雜着熟悉的氣息襲來，陽光通過路旁的縫隙灑下，碎了一地，閃閃發亮。我腦海中出現了一幅溫暖的畫面：深秋時節，燦黃的樹葉鋪滿了整條小路，遠處，一個小女孩正趴在爸爸背上，臉上笑得滿足而燦爛，心裡滿滿都是溫暖。

在這裡住時，我還在上小學，課業并沒有現在這麼繁忙，每天吃完晚飯後爸爸總會帶上我去附近的小路上散步，若是金秋時節，路上總會鋪上一層金黃的地毯，夕陽輕輕撫摸那地毯，折射出溫暖卻不耀眼的光。我總是蹦蹦跳跳地跟在爸爸屁股後面享受着令人惬意的風景，爸爸步子很大，所以即便他減慢速度我也總是跟得很費力，沒一會兒便累了，于是爸爸總是輕輕轉身将我背起，我總是将頭輕輕貼在爸爸寬厚的背上，總感到很安心，很有安全感。

爸爸的心跳聲透過身體傳到我耳朵裡，我認為那是世間最美好的節奏，是最溫暖人心的旋律。傍晚的風已完全褪去了午後的燥熱，帶着些許夜晚獨有的寒氣，似乎是為夜晚到來奏響的序曲，但我絲毫沒有感到冷，因為爸爸的體溫正溫暖着我，包裹着我，心裡面是滿滿的溫暖與幸福。

有時，我會嚷着讓爸爸給我講故事，有時是美人魚，有時是白雪公主，但無論是什麼其實都無關緊要，因為我都會聽得入迷，因為我正趴在世間最溫暖的地方。到了後來，我總是從一開始就吵着累，不為别的，隻為能安心地賴在爸爸背上，聽着故事。路瘦瘦的，但足以容下我和爸爸的身影。

後來，物是人非，青春期的我不願再與爸爸親近，總是在爸爸興緻勃勃地向我提出飯後散步的要求時冷漠的用作業多為借口拒絕，每當我看到爸爸黯然離去的身影，總會一陣酸楚。時間會改變一切，白了爸爸的發，深了爸爸的皺紋，将他身上的棱角磨平，将他的風華正茂變成成熟穩重，可時間在愛之前是蒼白無力的，無論過多久，都無法改變爸爸對我無盡的愛：每天早上出門時，總會在客廳的留言闆上看見爸爸留給我的便條：寶貝，今天冷，多穿點。丫頭，早餐在桌上，趁熱吃。每個埋頭苦讀的夜晚，總會聽到一陣輕微的響動，一回頭桌上空留一杯牛奶，在燈光的照耀下氤氲着熱氣，而我轉頭望去，隻見爸爸微胖的略顯佝偻的身影正緩緩走出。每當這時，我總會情不自禁的任記憶回到那條小路，回到那些年趴在爸爸背上聽故事的日子。

現在，我又站在這條小路上，依舊是路，依舊是我，但卻再也回不去當初，但那些日子已成為我記憶中最溫暖的觸點，每當觸及，總有一陣暖流流過。

那時，我還很小。

那時，爸爸還很年輕。

那時，我總怕在世間最溫暖的地方。

那時，也是這條小路。

路瘦瘦的，容不下我如此多的溫暖回憶。

*5

一回首，便蓦然撞進你的瞳孔，伴着你的凝望，隻願自己無愧于你的目光。

——題記

匆匆跟外婆寒暄幾句後，便一頭鑽進了房間，沒有了電子産品的陪伴，再多的閑暇總是難捱的。跟媽媽打着手勢示意回家時，也不過離來時半個小時。媽媽允了。

對于外婆心中是煩的。“身子闆坐正了”“快去寫作業”“别光盯着手機”“吃飯說什麼話”……，一句又一句的唠叨已然聽膩，緻使每次到外婆家與她溝通都很少，認為外婆的墨守成規與我的現代思想格格不入。

興沖沖地背起包沖出門，腦子裡全是家中的電子玩意兒正在不遠處對我張開懷抱。心中輕快而喜悅，就連灰色醜陋的水泥牆壁也變得可愛了。

上車後蓦然一回首，便看到外婆倚在門口單薄的身影。它就像一個悶雷在我心中猝不及防地炸開，眼眸裡被外婆凝望的眼神牢牢占據。

年近九旬的外婆一手挨在門邊，一手微提于腹前，佝偻的背脊讓她顯得那麼孤獨無助。風吹亂了外婆那不多的白發，那微微張着的嘴可是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囑托? 那雙渾濁的眼神在堅定着什麼? 是信念，抑或是牽挂?

路旁高大的喬木在我的視野裡漸漸淡去，我的眼中隻剩下那個幾乎快要搖晃的身影，寒風在無情地呼嘯，肆意地刮起水泥地上的塵土，有些嗆人。

外婆的眼睛已然渾濁，就像一潭清水被人惡意混進去了泥漿，我不知道她究竟看見了多少又看見了什麼，這會兒，她又是否看得見我在車上驚愕而又痛惜的目光。我或許隻是她視野裡模糊不清的影像，可是她凝望得那麼深切那麼執着，那雙眼睛裡面是滿滿的不舍還有期待，是那麼的令人動容。

那些早已在腦子裡背爛了的好詞好句此刻竟無法迸發。外婆那道凝望的目光似乎隻能用樸實的文字像溪流一樣細緩描繪，畢竟外婆是一個隻懂得持家的女子，不是擁有遠大胸襟的能人志士，她的世界裡隻有小愛。

外婆定定地凝望着我們，或許她的眼裡并沒有焦點，可是她記得我的模樣，她在模糊的影像中凝望。

當發動機悶聲微響時，我就這樣保持着轉身回首的姿勢，親眼看着外婆那孤單的身影和那包含着太多因素的凝望，離我越來越遠，就像被自己親手劃了一道天河，那邊是外婆，這邊是我，明明想伸手相擁，卻被自己劃下的天河越隔越遠。

終是化成了一個小黑點，終是沒了她的身影，終是看不見那道目光了，嗓子像被魚刺哽住了一般難受，淚水朦胧了雙眼。腦子裡滿滿的都是外婆的凝望，那麼淳樸和執着，那麼的純粹，那麼的揪心。外婆的愛在那道目光裡，表現得那麼令人心疼。

怕是再也忘不掉了，那在寒風中牢牢望着我的目光。那就牢牢印在我心裡吧，像太陽一般溫暖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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