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米蘇

《陳情令》是根據小說《魔道祖師》改編的電視劇。剛開始，我對這種改編并不感冒。

畢竟，在書粉心中，影視化就好比是一場屠戮。

可耐不住身邊劇粉的安利，加上聽說《陳情令》的豆瓣評分一路從4.1竄到8.1時，我還是忍不住去看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香。

《陳情令》的故事橫跨十六年，串起了五大世家的恩怨糾葛。主人公魏無羨性格開朗，把匡扶正義作為一生行為的标杆。

本是恣意少年，奈何命運弄人。

失掉金丹，靈力地位他不得不放棄一直以來鐘愛的劍道，改修詭道，成了人人聞風色變的夷陵老祖。身邊的人一個個離他而去，留他孤身一人踽踽獨行。終于，他絕望了。不夜天事變後，他跳懸崖自盡，讓自己的生命化為虛無。

殊不知，十六年後，他卻再次睜開了眼。舉目四望，舊時風景早已不見。但他的心卻不再悲涼，因為他不再是個孤獨英雄。他的身邊多了一個信他陪他的人。

這個人就是魏無羨舊時的知己——藍忘機。

十六年後，忘羨相認後，藍忘機告訴魏無羨，當年魏無羨墜落山谷之後，江澄執意下到懸崖去找，卻隻看到了森森白骨。

魏無羨聽了，問藍忘機是否有去找。

藍忘機停下撫琴的手，一向淡定的臉上流露出幾絲悲傷的情緒。默了一會兒，他說：“三年後，我去過，卻是連白骨都沒了。”

能想象那種感覺嗎？

我去找你，卻再也找不到你。無數次午夜夢回，腦海中循環着當初你放開我手的場景。

留不住你的遺憾，一遍遍淩遲着我的内心。

好想你，你快回來。

可等那人歸來時，他卻把自己等待的苦抹去，做雲淡風輕狀，不提曾經刻骨的悲涼。

但當魏無羨追問為什麼會隔三年才下去找尋的時候，藍忘機卻無論如何都不再開口了。

直到醉酒後，藍忘機才睜着一雙迷茫的眼說：“我有悔。”

“什麼悔？”

“不夜天，沒有和你站在一起。”

斷斷續續一句悔，惹得魏無羨雙目通紅。

其實，對藍忘機來說，魏無羨風風火火地出現，點燃了他晦澀古闆的生活，就像那抹拒絕不了的陽光，一下子熾熱了他的靈魂。

藍思追曾說：“我覺得魏前輩和含光君很像。”

深以為然。

他們都活得坦坦蕩蕩，隻求問心無愧。

所以，魏無羨離開的十六年。

藍忘機甯與天下為敵，憑一己之力也要替他守住地盤。

藍忘機一邊承受着戒鞭的抽打，一邊反問叔父“孰正孰卸，孰黑孰白。”

藍忘機在閉關時，不顧兄長的勸解，隻說“我既引魏嬰為知己，就會信他。”

堅信堅定堅守。

在魏無羨離開的日子裡。

藍忘機養着他喜歡的小兔子，帶着他喜歡的小孩子，遍尋他的消息，在絕望中搜尋希望。

他就站在那裡，等那個不歸人。

魏無羨他們在姑蘇求學的日子裡，他們曾經一起放過天燈。

當時，魏無羨在燈上畫了一隻小兔子，拉着藍忘機一起許願：

“願我能一生鋤奸扶弱，無愧于心。”

當時，藍忘機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太一樣。

可能是有點難以想象吧，一向看着不着調的大男孩，突然正經。

一直覺得，藍忘機看魏無羨吧，大概就是，初見看你不太順眼，負分。但之後，藍忘機卻在魏無羨身上發現了越來越多的閃光點。

起初，他看到他的努力與正義。（加分）

後來，他看到他的忍辱與負重前行。（加分）

……

好感度一直在向上增加。

最後，引彼此為知己。

劇中有個情節是十六年後，魏無羨對藍忘機說：“這十六年來，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我身在何處，你信嗎？”

藍忘機表情未動，嘴裡輕輕吐出三個字：“我信你。”

藍忘機這種人，口對心，句句真切。

他說信，便是信。

但總覺得他這聲“信”裡，透出了太多遺憾。

當年在不夜天，魏無羨吹響陳情，以一人之力抗百家圍攻。

那時候，藍忘機踏步持劍而來，雖未傷魏無羨分毫，但他字字句句勸魏無羨放下武器。言語裡透着的意思，還是懷疑魏無羨會控制不住陰鐵。

想來，與魏無羨分開的這十六年，藍忘機是後悔的吧。如果當初多一點信任，魏無羨恐怕也不會葬身懸崖。

他等，他悔，他念。

無數次從夢中驚醒，他大概都會遺憾，自己欠魏無羨一句“我信你”吧。

好在時間輪轉，魏無羨歸來，藍忘機的“信你”終于可以脫口而出。

錯過一次已經追悔莫及，這次，我會交出全身心的信賴。

往後餘生，不問來由，不問歸處，隻憑我信你，所以，風裡雨裡的闖蕩我都陪你。

陪你面對，陪你承擔，你可以脆弱，不必獨自堅強。

對魏無羨來說，十六年前，他更多體會到的是高出不勝寒的寂寞。

就是那種感覺吧：

信你的人，知道你強，所以依賴你；

畏你的人，看到你強，所以仰視你；

厭你的人，因為你強，所以打壓你。

看着周圍的人來來往往，可真正能和自己并肩而行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好在，十六年後，藍忘機彌補了他的遺憾。

藍忘機從來不會因為魏無羨有能力應對，就放棄和他并肩。

魏無羨身份被揭穿的那次，衆人揮劍相向。魏無羨立馬推開藍忘機，還對他說：“你就說你是受了我的蒙騙。”

習以為常的樣子，背後全是孤單英雄的寂寞。

藍忘機嘴角動動，默默無語站在一旁，卻在故作正義的旁人叫嚣着，讓含光君别被蒙騙時，淡淡地應答：“我早知道他是魏嬰。”

魏無羨當時眼眶都紅了。一方面是因為着急，藍忘機自己踏入了渾水。可另一方面嗎，在我看來，他是突然感受到了無法拒絕的溫暖吧。

他為别人想的時候太多了，一個人當靶子也習慣了。

可他終究不是刀劍不入的啊。

肉體凡胎，包裹着柔軟的内心。

若能有依靠，誰願意獨自堅強。

若能當嬌花，誰願意馳騁在外，風吹雨打。

可雖然内心覺得熨帖，魏無羨還是嘟囔着問藍忘機，說要給他最後一次機會，問他是否想好了放棄自己的名聲。

怎麼說呢，看到這裡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江澄。

江澄其實一直是信任魏無羨的。

他懂魏無羨的苦，當初的決裂，是因為他是家主，背後背負了整個蓮花塢。

魏無羨也是理解江澄的。

他也知道自己的恣意帶給了江澄多少困擾。

但決裂就是決裂了啊，雖然隻是做給外人看的，卻也是把兩人的關系割裂開了。從此，大家見面都要偷偷摸摸，再也無法一次策馬揚鞭，馳騁江湖。

誰都沒有錯，隻是會很難過罷了。

魏無羨這個人吧，一條獨木橋走到黑。

正義發光，但是寂寞缭繞。

終于，藍忘機來了，告訴他不再是一個人，獨木橋，兩人也可以前後相随，一起走。

觀音廟中，金光瑤綁住魏無羨來威脅藍忘機封住自己的靈力。藍忘機妥協了。

一起被關進廟裡的時候，魏無羨覺得過意不去，對藍忘機說，别覺得虧欠，所以束手束腳。

藍忘機卻說自己并未覺得虧欠。

魏無羨詫異：“那你剛才為什麼？”

藍忘機：“理應如此。”

看到這裡簡直想要土撥鼠尖叫！

一句“理應如此”，說得理所應當，斬釘截鐵。

像是在告訴你。

不怕了，我不會丢你一個人。

你強，我陪你打架。

你弱，我護你周全。

我們是可以把後背交付給彼此但戰友。

好的時候，壞的時候都陪你。

你不必獨自堅強，凡事有我陪你。

再也不是一個人，這種感覺真的很踏實。

有一幕，十六年後，魏無羨重回蓮花塢，被江澄口不對心一頓數落。

雖然理解，還是難過。

但這次，總比以前好點。

他不必死撐着，他可以靠在藍忘機身上，說：“藍湛，我們走吧。”

他終于可以放心暈倒，而迎接他的不再是冰冷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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