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和老公上街買菜，看到有人拉着一闆車的案闆和擀面杖叫賣，想想家裡的案闆也舊了，又是年關，買個新物件添添新（這是跟公公學的，他老人家在過新年前總要買一把新筷子或者幾個新碗）。看着一車的幹淨又白刷刷光溜溜的物件，動了心，走上前去挑選。

選中一個不大的案闆，一問價錢，要一百多，老公像叫驢一樣大叫起來：“這麼貴啊！”賣案闆的很有經驗，一點也不着急，慢條斯理地說：“這是山上的梨木，現在很少有了，比棗木和槐木好得多，做案闆也要好幾道工序。”照他的意思，這是物超所值。考慮到是在山上長的，應該結實得很。一番讨價還價，70元成交。

買回家，我特意把它仔仔細細洗了好幾遍，拿到陽台上去曬。陽台和卧室是相通的，沒有隔斷，夜裡睡覺老是聞到一股臭味。早上起來，尋覓一番，發現臭味是案闆發出來的。很納悶當時買的時候沒有聞到，難道兩個人的嗅覺都失靈了嗎？

老公化學學得好，稍微還懂點木匠的知識，就很在行地說：“木頭需要在甲醛液體裡浸泡，甲醛有毒，拿到樓道裡散散味吧。”我覺得他說得有點道理，于是把案闆放在自家門口的樓道處，并稍微打開點窗戶透透風。

這個事我們很快就忘記了。

過了一個星期，又是周末，我和老公從外頭回來，一出電梯，看到鄰居黃大哥正在自家門口收拾東西。見我們回來，滿臉疑惑地問：“你們聞沒聞到一股臭味？”我倆不明所以，一臉懵地回答：“沒聞到啊。”他歎了一口氣，說：“奇了怪了，昨天，我以為兩壇腌菜和一箱肉壞了，扔了後，怎麼今天還有一股臭味。”說着又掂起一兜東西準備下樓去扔。

我和老公猛然想起案闆的事，忙說：“不是什麼東西壞了，是我家的案闆臭，放在樓道裡了。”因案闆臭，害得人家把好的東西都扔了，老公隻好很生氣地抱怨：“他媽的，賣案闆的，說是梨木，不知道什麼木，臭得不行，70塊錢買這個案闆……”一邊罵着，一邊趕緊把案闆提回屋。

進了屋，關了門，老公笑得坐在沙發上直彈騰腿，我笑得直不起腰，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幸虧回來得還算及時，否則人家黃大哥還不把自家樓道内的東西全扔了？

我把案闆放進廚房一個不常開的廚子裡，給它關個禁閉。

随後的一段時間，提起這件事，我倆便大笑不止，臭案闆正事沒幹，倒是給我倆增添了不少快樂。

這個案闆，成了雞肋，不用，還不舍得扔。等到五一放假回老家時，它被放在車後備箱裡，長途個千八百裡地，送給了我二哥，我囑咐他有些臭，需要曬一曬。

案闆的結局有兩種。

一種是我們走後，因為新案闆臭不可聞，被拿到外面曬，原來的案闆還不舊，仍然被重用。時間一長，新案闆被忘記了，經曆風吹日曬雨淋，發了黴，漚成朽木，成了腐土，和大地混為一體，成為永恒。

另一種是有一天被人想起，用斧頭咔咔劈成幾塊，填進地鍋竈裡，發了一會熱，變成一股黑煙，落下幾粒灰燼，完成了最終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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