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脆靈靈的馬鞭聲，甩出鄉村一幅畫。

一句句粗門大嗓吆喝聲，喚醉春夏和秋冬。

這情景在幾十年前的農村司空見慣，現在，隻有在電視電影畫面上能夠見到。有時候，看見城市裡車水馬龍，情不自禁就想起來鄉村的馬車，幌惚看見那歪戴帽子，耳朵根上夾一根香煙的車老闆兒，聽見那奔走在鄉間路一挂挂響着銅鈴聲的馬車，還有那回蕩在空中幾乎能夠甩落白雲的紅纓長鞭。

從小在農村長大的我，對馬車非常熟悉，曾經無數次坐在馬車上去地裡玩耍，也曾經無數個日子裡，用馬車往家拉地裡的莊稼，還曾經趕過馬車往大田裡送過土糞。

馬拉的膠皮車，當年是農業生産運輸的唯一工具。東北的馬車有其特點，同南方的不太一樣，膠皮車轱辘在車棚子下面，平時，車闆子上四面裝上擋闆，可以裝散土糞等東西，如果兩邊膘上跨杠後，加大了車棚面積，可以多拉很多柴草。最常見的馬車是由四匹馬來拉，一匹馬駕轅，三匹馬在前面拉套。前面左邊的馬叫裡套、中間的叫傳套、右邊叫外套，三匹馬中間由缰繩互相聯在一起。也有一匹馬駕轅并拉套的，是最簡單的馬車，隻能拉很輕的東西。兩匹馬的車叫二馬車子，一匹馬駕轅，另一匹馬在右邊拉套。馬車如果拉重東西，可以在右邊再加一匹馬，叫拉幫套。

最聽話好使的馬都安排在拉裡套的位置，個頭大，壯實好使的馬負責駕轅，其餘的可以拉傳套或者外套。每匹馬都佩戴馬籠頭，馬籠頭是用皮子和麻繩編制的，籠頭下有兩米多長馬缰繩。套車的時候，先給脖子上戴上套包，然後再扣上夾闆。套包是用玉米葉子編的肩墊，為的是馬用力的時候，防止咯傷。夾闆是兩根粗木棒鑿兩個孔穿繩連接到套股子，夾闆上端互連叫小遊，下端互扣叫扣門。轅馬前後左右上下都受控制：前拉有夾闆，後稍有大鞧，背上有搭腰，肚子上有肚帶，左右有轅棒。轅馬全身披挂鞍橋，鞍墊，在屁股後面是背皮、二搭、鞧蓋。左右是搭腰，搭腰扣子，二搭下連大鞧，鞧柱上連鞧蓋，下連大鞧。大鞧兩側前端叫鞧爪子，挂在轅棒前端的一個鐵鼻子上。

老闆子在趕四個馬拉車的時候，用大長鞭子，趕一個馬或者兩個的馬車用小鞭子。

馬生下來小馬駒後，車老闆兒就開始進行語言訓練，首先是讓它能夠聽懂人駕驿它時的語言。車老闆子讓馬慢慢熟悉各種口令非常不容易，若是碰到一個調皮的牲口，甚至還可能受到傷害。調教牲口的時候要給他們帶上籠頭，别看這些馬都吃草，急了也會咬人，這樣的事屢見不鮮。

車老闆兒趕車的時候，一般經常用的是口令是： “嘚兒”、“駕兒”、“籲”、“喔”。

“得兒”，這是車老闆子剛開始着招呼馬出發的命令。配合的動作是老闆子用鞭子甩一個空響，讓牲口開始往前走。相當于駕駛汽車的踩油門加油。

“駕兒”是馬車走在平坦的路上，馬兒可以慢悠悠地往前走。如果，吃老闆連續喊“駕、駕、駕……”手中鞭子舉起來甩動，意思是需要加速，有的時候想超車，或者前面有個小溝坎，怕車打“誤”。這相當于汽車的正常行駛或者加速。

“籲”，是命令馬停下。有的時候前面遇到障礙物，需要急停，車老闆子喊“籲”的同時，手使勁拉住裡套馬的缰繩。如果，車老闆不拽缰繩，慢慢地喊“籲”，說明車馬上快到目的地，需要緩慢地行走。如果，連續喊“籲”“籲”是停車的意思。這相當于汽車踩刹車一樣。

“喔”的意思是讓車往右邊靠。這個時候，車老闆子，用大鞭杆子輕輕地抽打裡套的馬，讓它往右靠，其它的兩匹馬依次就靠過去了。相當于汽車的往外打舵。

另外，還有一個吆喝的命令“稍”，意思是讓馬車往後退，主要是對轅馬發布的命令。如拉一車土需要卸到後面的地方，還有一定的距離，車必須往後退一定的距離。這個時候車老闆子要下車。用自己後背頂住車轅子，一面喊，一面使勁同轅馬一起往後靠。這個命令好理解，就是汽車的倒車。

各地的口音不同，趕車的人吆喝聲也不一樣。隻要馬能夠聽懂，就可以了。

如今的農村，馬車被汽車、拖拉機所代替。見到趕馬車的也越來越少。但是，我還經常懷念那樣溫馨的畫面：一輛輛滿載糧食的馬車，在鄉間路上飛奔，馬蹄聲中鞭聲起，路上揚起一片片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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