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航船”，在《夜讀》是載我們駛向星輝斑斓處的文字，在古代則是南方水鄉苦途長旅的象征。今夜，就借讀者留言向大家推薦一部奇書！

古人在時日緩慢的航行途中，坐着無聊，便以閑談消遣。各色人等應有盡有，侃天侃地無所不聊。明代文學成就甚高的張岱感歎：“天下學問，惟夜航船中最難對付。”于是，便編寫了一本列述中國文化常識的書，取名《夜航船》。

《夜航船》，

一部令你可以見識到咱先祖

博識有趣靈魂的“文化百科全書”，

約三十餘萬字，二十大部類，四千餘條目，

從天文地理、草木鳥獸、曆史典故，

到三教九流、神仙鬼怪、奇聞逸事，

幾乎無所不包，亦莊亦諧，妙趣橫生。

有的，你定聞所未聞，讀完忍俊不禁！

不贅述了，上船，循着槳橹打水聲，

帶你去打撈三百多年前的“段子”！

《夜航船上的14個“段子”》

01

華山

華山，

素有“天下第一險”之稱，有多險？

不問山勢與高度，問韓愈的心跳。

韓昌黎夏日登華山之嶺，顧見其險絕，恐栗，度不可下，據崖大哭，擲遺書為訣。華陰令搭木架數層，绐（dài，欺騙）其醉，以氈裹缒（zhuì）下之。

【譯】“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韓愈，一次在夏天登上華山頂峰，見山勢險惡，恐懼發抖，怕下不來了，靠着山崖大哭，還寫了遺書與世訣别。華陰縣令搭起數層木架子，哄着韓愈喝醉，然後用毛氈裹住，用繩子才把他放了下來。

02

樹不生果

樹不生果？

古人：沒關系，交給我們來恐吓。

樹不生果，除夜著一人伏樹下，一人持斧問雲：“你生果否？不生，斫汝作柴！”樹下一人應雲：“我生！我生！”是年即結實。

【譯】果樹如果不結果，除夕夜可讓一個人待在樹下，一個人拿着斧頭，問：“你結果子不？不結果子，就把你砍了當柴燒！”樹下的人回答：“我結！我結！”當年就可以結果。

03

橫行介士

《論古人有多會起名字系列》之

将“螃蟹”喚作“無腸公子”“橫行介士”。

《抱樸子》：山中辰日稱無腸公子者，蟹也。《蟹譜》：“出師下岩之際，忽見蟹，稱為橫行介士。”

【譯】《抱樸子》中記載，山林中有在辰日那天自稱是無腸公子的，就是螃蟹。《蟹譜》中說：出兵安營紮寨時，如果忽然看見螃蟹，得稱它為橫行介士。

04

四時風

風有來處，

每一次路過人間，

古人知道朝哪個方向跟他們照面。

春之風，自下升上，紙鸢因之以起；夏之風，橫行空中，故樹杪多風聲；秋之風，自上而下，木葉因之以隕；冬之風，著土而行，是以吼地而生寒。

【譯】春天的風從下向上刮，紙鸢一類的風筝因此可以飛起來；夏天的風橫行空中，所以能聽到樹梢的風聲；秋天的風從上向下，樹葉因此而飄落；冬天的風貼着大地飛行，故而大地發出吼聲并生出寒氣。

05

五福

古人“集五福”，集的是這五福——

一曰壽，二曰富，三曰康甯，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終命。

【譯】一是長壽，二是富貴，三是健康安甯，四是修養美德，五是終其天年。

06

五交

有時，“幸得諸君慰平生”，

有時，“知人知面不知心”，

到底什麼樣的朋友不該交？

勢交、論交、窮交、量交、賄交，此五交皆不能恤貧，故絕之也。

【譯】因對方勢力而進行的交往、因對方名望而進行的交往、不得志時互相利用而進行的交往、考慮能否得益的交往、因貪圖财富而進行的交往，這五種交誼都應該中斷。

07

難（nán）兄難弟

來，淺賞一下

古人說（端）話（水）藝術的“天花闆”——

陳元方子群，陳季方子忠，各論其父功德，争之不能決，咨于太丘，太丘曰：“元方難為兄，季方難為弟。”

【譯】東漢，陳元方的兒子陳群和陳季方的兒子陳忠是堂兄弟，都誇耀自己父親的功德，争個不休，問爺爺陳寔（shí），陳寔說：“元方卓爾不群，沒人能做得了他的哥哥；季方俊異出衆，沒人能做他的弟弟。”

08

晨星

有一個成語，叫“落落晨星”，

形容真心的朋友越來越少。

有一種心情，叫“向離而擁”，

因為明了終會四散天涯，

所以更顧惜相聚時和身側人。

劉禹錫曰：“落落如晨星之相望。”謂故人寥落，如早晨之星，甚稀少也。

【譯】劉禹錫曾說：“落落如晨星之相望。”是說老朋友凋零，像早晨的星星一樣稀少。

09

九天

九天，

不單是“疑是銀河落九天”中的

天空極高處，還有實指，

中央與八方，且被古人敬重神聖地命名：

東方蒼天，南方炎天，西方浩天，北方玄天，東北旻天，西北幽天，西南朱天，東南陽天，中央鈞天。

【譯】東方叫蒼天，南方叫炎天，西方叫浩天，北方叫玄天，東北叫旻天，西北叫幽天，西南叫朱天，東南叫陽天，中央叫鈞天。

10

驅蚊咒語

跟我們眼下一樣，

古人也為這惱人的蚊子所苦。

《夜航船》裡記載了好些個驅蚊法子，

譬如：以荊葉驅蚊，以曬幹的浮萍熏蚊，

以麻葉燒煙辟蚊等等，還有一招，

确是迷信，聊作趣聞一賞，

如若照做之後咒語生效，純屬巧合。

辟蚊子，咒曰：“天地太清，日月太明，陰陽太和，急急如律令！敕。”面北陰念七遍，吸氣吹燈草上，點之。

【譯】驅除蚊子的咒語：“天地太清，日月太明，陰陽太和，急急如律令！敕。”面向北默念七遍，吸口氣吹到燈草上，然後點着燈草即可。

11

關中八景 | 潇湘八景 | 西湖十景

你永遠可以相信古人的山水審美！

每一處，如詩，如曲，如畫，

如跌落水墨氤氲間，不願醒來。

關中八景

辋川煙雨、渭城朝雲、骊城晚照、灞橋風雪、杜曲春遊、鹹陽晚渡、藍水飛瓊、終南疊翠。

潇湘八景

煙寺晚鐘、滄江夜雨、平沙落雁、遠浦歸帆、洞庭秋月、漁村夕照、山市晴岚、江天暮雪。

西湖十景

兩峰插雲、三潭印月、斷橋殘雪、南屏晚鐘、蘇堤春曉、曲院荷風、柳浪聞莺、雷峰夕照、平湖秋月、花港觀魚。

12

曬書

一則古人的“冷幽默”

郝隆七月七日見富家皆曬曝衣錦，郝隆乃出日中仰卧。人問其故，曰：“我曬腹中書耳。”

【譯】東晉名士郝隆七月七日看到富家都晾曬錦衣華服，他也到大太陽下仰面躺下。别人問他幹什麼，他答：“我曬腹中之書啊。”

13

風馬牛

這麼多年，總算知道，

“風馬牛”為何不相及了？

馬喜逆風而奔，牛喜順風而奔，故北風則牛南而馬北，南風則牛北而馬南。故曰風馬牛不相及也。

【譯】馬喜歡逆風奔跑，牛卻喜歡順風奔跑，因此吹北風時，牛向南跑而馬向北跑，吹南風時則牛向北跑而馬向南跑。所以說“風馬牛不相及”。

14

暗傳書法

白紙一張，以火烘烤才顯字，

話說，如果掌握了“暗傳書法”，

你會寫什麼，寄給誰？

暗傳書法，以杜仲末、白矶、蓖麻子各少許，研細，又入黃丹少許，少浸，寫字候幹，全不見字迹。以火烘之，即見字，看畢焚之。

【譯】暗傳書信的秘法：用杜仲末、白礬、蓖麻子各少許，研成細末，再加入少許黃丹，稍微浸泡，寫字等幹了以後，完全看不見字迹。用火烘，才會現出字迹來，看過就燒了吧。

歲月無聲無味，

但有心人會把它過得有聲有色有情。

種種意趣盎然的劄記，

就是我們祖先行經生活的“到此有感”。

跟上他們有趣的靈魂，

讓生活被風吹開，被雨打濕，被陽光曬暖，

被槳劃開，被遠方的鳥獸召喚……

你我雖微身處在夜航船上，

卻可心懷璀璨，

在星輝斑斓裡放歌，以滿船清夢壓星河。

《夜航船》原文譯文參考版本 | 浙江文藝出版社、中國紡織出版社

圖 | 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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