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慶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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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你對得起俺爹，自小拉扯你長大的深情嗎？村裡人還不罵死你！——來自二蛋的“炮火”相當猛烈。

來自嬸嬸的怒火也不小。也哭得淚水直淌：要不是你叔拉扯你長大，你能有今天？你看着着辦吧！

田埂于親情與疫情之間，态度明确，若因大操大辦，聚衆之間暴發新冠，後果可怖，不堪設想！

嬸嬸依舊不依不饒：揚起拐杖敲着炕沿怒斥田埂的“不是”來：親叔找你幫忙轉正考試，你說是不正之風置之不理；臭蛋申請低保，你說他不夠格；如今，你親叔撒手走了，你又要偷偷埋了。還是人不？

田埂“跪述”一節，寫得情真意切，十分解氣。一是主動承擔責任，請求原諒；二是申明理由，曉以利害。軟化了田嬸和臭蛋兩口子的立場。

此為一波。

然而，一波剛平，一波又起。

二蛋又來興師問罪。“氣沖沖”“吼”，抓住了其易怒、易沖動的性格，也使得矛盾陡然升高。

田埂第二招是：搬救兵。

讓老吳前來解勸，做思想工作。因為自己和二蛋早有隔閡，自己的話二蛋肯定聽不進去。單獨去，不但于事無補，反而會激化矛盾。就請老吳和自己一起。結果，老吳提前“叛變”，反戈一擊，替二蛋求起情來：“給領導通融通融”。形勢倒過來，成了二比一。這就突出了解決問題的難度。

第三招，唱假戲。當着二蛋的面，挨鄉長的批。

可這招不頂用。二蛋也不回頭：我不能像你當不忠不孝白眼狼，我一品老百姓，有毒的不吃，犯法的不做。你能把我怎麼地？

田埂搬出防疫法硬性回擊：非常是時期搞人員聚集，你就準備蹲班房吧。法律是高壓線，誰觸碰誰進牢！

老吳一看，情勢不對，再看隔岸觀火，看笑話，一報田埂不答應自己為兒子婚事特批之仇，就于情于法所不容了。慌忙斥責起二蛋：你不是黨員幹部，就沒有地方管你啦？攪黃了老人的喪事，老人死了也不得安甯！就在關鍵時刻，老吳還是有覺悟的。

即便如此，二蛋拒不認輸。

田埂不得已出第四招：借刀殺人。

二蛋是人來瘋，聽不得勸，越勸越蹬鼻子上臉。迫不得已。就讓“手裡攥着二蛋小九九把柄”的老吳，逼其就範。

最終，一場欲來山雨，便消彌于無形中。親叔的喪事按規定，悄悄火化——悄悄發送。

故事結尾很值得稱贊。田埂開會回來，獨自哭墳。這個場景，借挂住衣角的小椿樹和家裡的大椿樹，來寫“孔懷兄弟，同氣連枝”之理，大有深意。可謂是一箭三雕。一雕：使田埂這一形象變得高大豐滿；二雕：借物抒懷，增加了文章的意蘊；三雕：升華了中心，大大深化了小說主旨。

因富變質的二蛋

二蛋是作為小說裡的“反面人物”出現的。文章對其着墨不是太多。但也給予了藝術化的描寫。

他是親叔家的老二。小時天真可愛，聰明淘氣。打小就跟堂哥田埂關系不錯，隻是後來幾年搞房地産發了大财，“結識了縣裡鄉裡不少的頭頭腦腦”。進而頭腦膨脹，忘乎所以，連“堂哥這小村官就不放在眼裡了”。再加上二蛋後來買地，和田埂以所買的是村裡責任田為由；決不答應，絕不同意。氣得二蛋牙疼了一個多月。從此，二人結下了梁子。在親叔喪事上，二人對台唱戲，二蛋扮演了大花臉反派角色，把農村裡一夜暴富者的炫富心态和傲慢嘴臉暴露無遺。

二蛋形象的成功塑造，主要來源于以下兩個方面。

一、外貌描寫和神态描寫。

像“斜楞着眼”，寫出了二蛋有錢任性、目中無人的傲慢無禮。跟自己的堂哥說話，毫無尊卑等級觀念，表現了二蛋昏頭驕橫的一面。

像 “蹦了起來”中的“蹦”字，意即動作突然，速度快，極其恰切地表現出二蛋點火即着的脾性。非常傳神地寫出了他一聽說不讓大操大辦父親喪事時的憤怒之态。

像 “氣沖沖站起來”，狀其暴怒情态。

像“吼”一詞，言其聲量之大，可震屋椽。活生生刻畫出二蛋在聽到悄悄埋掉親爹時的暴跳如雷。

二、對比手法的運用。

《椿樹王》裡的對比之處特别多，但各自都有各自的功用。

例如，二蛋兒時的禮貌懂事與現在的霸氣無禮；臭蛋的老實巴交、遇事不做主和二蛋的氣勢張狂、愛出風頭。都很到位，起到了反襯二蛋易怒易光火的作用。此外，田埂的正直無私與老吳的私心偶露，老吳家的紅事與田埂親叔的白事的對比，都用得當，用得巧，用得美，使文章頗具喜劇色彩。

愛騎牆的老吳

《椿樹王》中的老吳，是一個塑造得較為成熟的人物。

老吳是村委委員，副書記，又是“紅白理事會主任”。按理說，應該率先垂範，身先士卒，嚴肅紀律，人不徇私。然而，在大是大非面前，他的立場有時不穩，偶也騎牆。但在教育面前，也能反省覺悟過來，站到曆史正确的一邊上來。

在抗疫防疫這一事關政治穩定、經濟發展全局的根本問題上，他有經驗懂政策，識大體明事理，基本上有大局觀念。但在具體事情上，卻又打着農民們自私的小算盤、踹着小商販們自利的小精明。現實生活裡不乏這樣的人。所以，他的出現，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舉例說，大疫之時，身為主任，肩負着抗疫重擔。明知道兒子的婚事操辦不得，明知道上有政策，下有決策，但他還是“不好意思”找田埂，幻想特事特批特辦。這種思想完全是不該有的。這不是監守自盜、帶頭違法嘛！疫情急如火，抗疫責任大。老吳實不該兒戲如斯，出此下策。

再舉例說。在田埂搬他做救兵時，他非但沒做通二蛋的工作，反而倒打一耙，臨反戈，幹起了反叛之事，替二蛋求起情來。其目的，就是報複一下田埂不答應自己紅事辦理一事，看他堂兄弟窩裡鬥的笑話。

在田埂傳達給他疫情通報會内容後，他才終于堅定了新冠無情人不殉情的念頭。田埂上墳哭叔，他主持了隻有七個子侄兒參加的田埂親叔的葬禮。

讓這樣的人做黨政二把手，來主政一地的抗疫大業，領導防疫工作，還真得權衡權衡，掂量掂量。如果稍有不慎，就會造成因“關鍵時刻掉鍊子”“千裡長堤出蟻穴”而防疫輸局、抗疫崩盤的惡果！

（未完待續）

2022，9，11；11：59于石家莊墨香齋墨香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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