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有幸,我們生長在一個詩的國度!
小時候,誰沒背過“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不熟悉“春民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到了“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紀,誰又不是心心念念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再成熟一些,我們有了更複雜的現實的焦慮和無奈,這時候,陶淵明的“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蘇東坡的“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又給了我們多少現實的安慰;年華老去時,我們可以輕歎:“流光容易把人抛,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正如林語堂先生所說:“詩歌在中國早已代替了宗教的作用。”她把充滿雜質的現實生活,經過“詩心”的過濾,提升為純淨如水的典雅。
詩字,從字型結構說,最初從言從之,表示詩言志之意。後來,詩字從言從寺。“言”就是人開口說話或唱歌,寺是侍的初文,一般與寺字有關的字都有等待、準備之意。像侍,侍奉,表示等待為對方服務。特别是畤,就是漢代祭祀五帝的祭壇,祭壇的作用就是等待所祭祀神仙的到來。詩從言從寺,即表示言出而有所等待的意思。
為什麼言出而有所等待就叫詩呢?因為“詩”從出生那刻起,就與樂、舞緊緊相連,我們的老祖宗“情動于中而行于言,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故詠歌之,詠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詩、樂、舞三位一體,我們看到的那言辭優美的詩句,隻是歌詞。
而最初的詩歌又都是有唱有和的。比如,《尚書·臯陶谟》中記載了舜帝和臯陶的對歌。舜:“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大臣歡悅啊!君王奮發啊!百事發達啊!)臯陶:“念哉!率作興事,慎乃憲,欽哉!”(要念念不忘啊!統率起興辦的事業,慎守你的法度,要認真啊!)勸谏他的君王要不忘初心、方得始終。這是中國古代典籍中有關對歌的最早記錄。反映的是遠古時期的歌詠方式,即一方歌詠之後,對方要加以回應,采用的是對唱的方式。《左傳》裡也記載了鄭伯與他母親的對唱。鄭莊公唱:“大隧之中其樂融融”,武姜和:“大隧之外其樂也洩洩”。到了詩經的時代,唱和詩也是平常之事。比如《萚兮》,就是由一個女子首唱,“萚兮萚兮,風其吹女。叔兮伯兮,倡予和女。 萚兮萚兮,風其漂女。叔兮伯兮,倡予要女。”要求她的叔兮伯兮唱詩,然後她來和、來收腔。曆史不斷向前,和詩也一直存在,我們熟悉的杜審言的《和晉陵陸丞早春遊望》,主席的“我失驕楊君失柳”。。。。。。在這一唱一和間,詩就成了中華民族的回家小夜曲,一唱一和,我們就知道這是自己人。
這樣一來,用以演唱的歌詞就被稱為“詩”。歌詞通常又都很精煉,有節奏和韻律,後來“詩”就變成了一種文體的名稱,而它所蘊含的準備、等待之義,也通過字型得到了保存。
等待,也許是焦灼,也許是孤獨,也許是葬花的落雨,也許是滴血的心語。也唯有如此,能夠靜心等待、安然守候之人,才更顯得與衆不同。她成就了出塵、美妙了風雅,洗禮了聚散,也沉澱了繁華的流年。
念一個人,憶一座城,傾聽靈魂的呢喃,守候凡塵裡的詩意!用一世涼薄暖一場相逢,誰懼山一程,水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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