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李凝幽居

賈島

閑居少鄰并，草徑入荒園。

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

過橋分野色，移石動雲根。

暫去還來此，幽期不負言。

【賞析導航】

賈島自幼貧窮，本想通過科舉改變命運，卻屢試不第。吃飯也成問題的情況下，無奈投身空門。

不過，賈島的摯愛不是青燈古佛，而是詩。當他沉浸在自己的詩歌世界裡時，泰山崩于前也如花開花落，與他無關。這不，竟然兩次沖撞了京兆尹，實屬奇聞！

第一次，被抓起來關了一晚上。

第二次，他沖撞的是韓愈韓大人。大人物畢竟不一樣，作為文壇領袖的韓愈不但沒有治他的罪，還跟他一起“推敲”。原來，賈島寫了這首《題李凝幽居》之後，對于“僧敲月下門”一句中該用“敲”還是“推”一直沒有定下來，以緻在大街上一會兒“推”一會兒“敲”，旁若無人，肆無忌憚，連京兆尹大人的儀仗隊來了也不知避讓。

韓愈跟他一番“推敲”之後，覺得“敲”字更好。了解到賈島的情況後，竟欣然收其為弟子，并勸他還俗參加科舉考試——賈島由此走上仕途。

那我們就一起來欣賞這首改變賈島命運的詩吧。

此時的賈島還是一位孤苦的僧人，來到繁華之都長安，舉目無親。這位叫李凝的隐士應該是其不多的朋友之一吧。

賈島好不容易走到李凝隐居的地方，看到的卻是這樣一番景象：

荒草萋萋，遠處，一棟孤零零的茅屋隐于山坳，四周沒有房屋，也沒有人煙，甚至連鳥雀也不見蹤影——一切都是那麼孤寂幽靜。

這裡已是長安郊外，由于路途遙遠，走到這裡，已經是太陽西沉，明月東升。沿着布滿野草的小徑前行，來到茅屋前，叩響柴門。屋裡沒人回應，叩門的回響卻驚醒了夜宿的鳥兒，在池邊樹上，它們時而驚飛躍起，時而啼叫幾聲。

主人不在，賈島隻得原路返回。

此時，心無挂牽的賈島又看到了别樣的風景。

原野開闊，花草樹木，随意鋪陳，一座小橋伸向遠方，把斑斓色彩分成左右兩半；山巅之上，雲觸石而生，又反過來簇擁着石頭一起漂移。

自然之中，自有妙趣。此刻，我暫時離開這裡，終究，我會回來，與君一起，悠遊林泉。

——賈島剃度，隻為生活無着；長安逗留，還想尋找機會；命途淹蹇，故有隐居之心。倘若不是遇到韓愈，或許，他真的從此隐居山林了呢！

【韻譯】

茅屋隐隐，

斜倚山嶺，

野草縱橫，

覆蓋幽幽小徑。

一路風塵，

前來拜訪友人，

路途迢遙，

已見明月東升。

輕扣柴門，

唯聞空谷回音。

歸宿的鳥兒，

在池樹上驚飛啼鳴。

怅然回首，

卻見晚景迷人：

路橋蜿蜒，

劃開斑斓原野；

白雲飄移，

推動山石前行。

暫此一别，

清理俗世凡塵，

來日再會，

共享化外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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