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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鳴澗王維推薦理由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9-29 08:17:23

鳥鳴澗王維推薦理由(春山尋找王維遇水則涼)1

《春山:王維的盛唐與寂滅》

作者:何大草

版本:樂府文化丨北京聯合出版公司 2020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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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打開《春山》這本小說的讀者,也許并不适應作者何大草的設定。王維是盛唐的詩人,出身太原王氏,祖上累代為官;而他的母親則是望族博陵崔氏女。他20歲中進士,一生不愁吃穿。年輕時也曾鮮衣怒馬,出入宮廷。在大多數人心目中,王維是位“妙年潔白,風姿都美”的貴公子,到老也是如此。

書裡的王維,身處去世前的最後一年。這個王維和中年裴迪生活在辋川,兩人有時進城(長安)去看望老朋友呂逸人,有時坐在檐下鬥鬥嘴。裴迪比王維小大概二十歲,總是丢下他去打獵,還要離開他去蜀地做官。每到這時,王維就成了留守老人,抱着裴迪養的小狗,想他何時回來。

老王維身體佝偻,寫信的時候會把鼻涕滴到信紙上;清澈的雨點飄進他眼中,也融為老人的濁淚。被路邊老兵打得口鼻流血,他隻當是“安禅制毒龍”;鄉野孩童欺負他,他呵呵笑,拿他們沒辦法,直到裴迪沖出去給他出氣……乍眼看去,讀者會不願承認這個就是王維。

王維的貴氣不再,故事也發生在戰後清靜的辋川,可書裡卻無時無刻不散落着盛唐殘陽投下的斑駁之影。書中四處散落着盛唐的碎片。但真實的王維又藏在何處?

面目不清

李白、杜甫、王維,盛唐詩名最盛的這三位詩人當中,前二人生平事迹和鮮明性格,均有傳記和小說一再演繹,而王維的傳記卻不多見,更不須提質量上乘之作。究其原因,實在是涉及王維個人生活和内心活動的史料少之又少。從前讀葉嘉瑩評鑒王維,記得她說自己讀王維時很少發自内心感動,覺得他的詩都缺乏一種真摯的情感。無獨有偶,何大草也在後記中直言:“我已讀了他三四十年,可他的面目依舊不夠清晰,似乎總是隔着霧雨看見一個背影。”

曆代文人對于王維的詩評價都極高,其中《河嶽英靈集》說得較為全面,“詞秀調雅,意新理惬,在泉為珠,着壁成繪,一字一句,皆出常境”。王維所在的時代,禅宗蔚為風行,達到“四海之徒,向風而靡”的程度。他本人也因詩句格調出塵,富有禅趣而被稱為“詩佛”。能寫出“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想必王維也是一位心無挂礙、超凡脫俗之人。他留下了四百餘首詩作,幾乎不寫個人生活,也未為亡妻做過一詩,字裡行間,不見情緒大起大落。

在王維留下的詩中,他隻為兩個人恸哭過:一個是英年早逝的祖六,一個是亡去的故知殷遙。王維從未在詩中寫過父親,他對父親的思念,可能隐晦寫在《哭殷遙》的詩中。

除此之外,他對兄弟、好友的思念隻是“來日绮窗前,寒梅着花未”。友人離去的悲傷,他隻是“送君南浦淚如絲”,“故人不可見,漢水日東流”。這些情感溫潤恬淡,卻不是淡漠,像尚暖的秋天。他年少時沒有不吐不快的不平之氣,沒有為賦新詩強說的愁情;老了,也對自己的個人生活和年邁體弱隻字不提。

詩中的王維,永遠都随性溫和,像一個謎。

不動聲色

但王維的内心沒有看上去那麼平靜,偶爾在一小片詩句中,也能窺見端倪。他送朋友出長安,會聯想到“吾亦離家久”;送客人離去,人們登車上馬,他會在一刹那覺得蕭索無限,發出“登車上馬,倏忽雲散”的感歎。王維被安祿山拘捕在普施寺,聽說了雷海清被叛賊肢解的事,他也曾痛得寫下“萬戶傷心生野煙”。能精确察覺“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能捕捉“飒飒秋雨中,淺淺石溜瀉”的微妙;能體會到“月出驚山鳥”的王維,無疑是一個細膩敏感、情感充沛的人。

這樣的人,隐藏在上文所說的不動聲色的表象中。他對非常私人的情感不着一字,沒有為自己至親的兩個人寫下隻言片語,而叛軍打進長安,他沒來得及逃跑,隻好強吞瀉藥,強裝喑啞,成為“大燕”的僞官。他的屈辱,還有帶着死亡恐懼度過的每一個夜晚,都不曾被寫下,直到很久以後,為驸馬韋斌撰寫神道碑銘時,才借着寫韋斌的經曆,略吐胸懷。

晚年他似乎有點松口,說“一生幾許傷心事,不向空門何處銷”。雖然王維的确修佛,但此空門倒也不必按字義解。情感細膩、内心敏感的人,一定難以修行。王維之所以被稱為詩佛,是因其詩中的禅意,而他本身卻絕不是佛。他有很多放不下的東西。

若不向人說,便向山說,向月說,大自然正是他的空門。

在王維的《六祖能禅師碑銘》中,他寫“忍者無生,方得無我”,也許恰恰就是他的心境。王維生命中一定有許多閃過的情緒,一瞬間有如朝霞般澎湃四溢,卻最終慢慢減淡,化為山邊薄雲,随風而散。世間萬物生住異滅是無常,而這類無常乃是尋常,既是尋常之事,何必着筆。

詩句俗氣?

不過,葉嘉瑩先生評詩,說到王維,卻說他有時候寫詩俗氣。王維這個人,一輩子沒少寫應制詩,沒少給同僚們贈詩。在他六十一年的生命中,半官半隐,官也做得不小。王維甚至還寫過很多首應制詩,其中一篇頗有“老幹體”的意思,“太陽升兮照萬方,開阊阖兮臨玉堂”,很難想象是同一人寫出了“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他的一些送别詩、贈詩,連同以上這些作品,都難免被人诟病俗氣。詩俗氣是真,人卻絕不俗氣。王維本就天機清妙,又因出身大家得到訓誘,養成了俯仰間的随和風雅與對政治的淡然。

王維随和的天性讓他在年輕時就能理解和看得慣許多别人不理解、看不慣的東西。他的詩集就像他經營的朋友圈,有空山、明月,有迎來送往的唱和,也對逝去友人的緬懷,卻沒有憤世嫉俗、針砭時弊和過多的自我暴露。盛世和亂世,與他無關。

提攜他的恩師張九齡被李林甫構陷,他寫“舉世無相識,終生思舊恩”。可同時對李林甫,他也能交往得來,李相當政時還升了官。王維通曉音律,畫意高遠,李林甫更是丹青聖手,熱愛音樂,兩人都是藝術怪物,抛開政治,也能知音。王維這樣不悲不愠的人,很難與人交惡。

政治上他不營求,但也不躲避,自是一種天生的疏離感。可以想見,在那些俗氣的詩句背後,隻不過是王維淡然的微笑。不過,何大草也沒有忽略王維内心可能存在的矛盾。書裡寫王維給呂逸人、哥舒翰的侄子和宰相公子三人寫信相求。寫罷擱筆,他感歎長安是虛名,辋川是虛名,連王維也是不過一個虛名。可是若沒有“王維”,這三封信裡,又有誰肯應承他一件事?

很多事情他看破而不說破,就算心裡有點擰巴。因此,何大草在書中安排的這個情節就頗意味深長。王維在市集上被一位獨臂武師打了,而這名獨臂武師乃是抗擊安史之亂的老兵。王維的挨打,看上去荒誕不經,甚至有點毀形象,卻恰恰沖擊了他内心的糾結和不徹底,仿佛是曆代以來諸如“摩诘弱,故不能緻死安民”等評價對王維的一拳,也仿佛王維心中矛盾的碰撞,而這種碰撞剛好也打散了心中之結。《涅槃經》雲:“但我住處,有一毒龍,其性暴急,恐相危害。”王維借這一拳制住了毒龍。

像一塊玉

再回看書中經常提到的三位盛唐詩人。李白像一口大鐘,敲的時候很響,砸在地上也很響,遺憾的是砸到地上,鐘自己也缺了一塊。杜甫呢,“潦倒、吃不飽飯,卻很愛湊熱鬧;孤傲、自負,到了人群中卻總大聲和人打招呼”。他像一棵大樹,四處紮根,枝葉到處伸展汲取陽光,卻免不了落葉蕭蕭。

王維是什麼?何大草說,王維是一塊玉。遇水則涼,日照則暖,或明或暗,不失本心。

“他一生奉佛,卻沒有出家為僧;一生在官場打轉,卻沒有學會弄權、高升;一生都在避世,卻又屢隐而屢出……偶爾猛志如刀子般一閃,複又歸于淡漠與旁觀。”何大草說,這種擰巴勁,正是王維令人着迷的地方。在這不徹底中,我們都看到了自己,那是古往今來都有的一類人:生活還過得去,對自己有所不滿,但又無法下決心對自己有所苛求;時而孤芳自賞,朋友來了倒也打成一片;視名利如糞土,但也不會和錢與虛名過不去。平常與世無争,看看花鳥風月,情深之時,也許暗地裡哭過一場,哭過,這情愫有時懶得寫,有時不知如何寫,便罷了筆。

“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獨處時又帶着一絲落寞。

王維不像李白,興緻來了喝酒,大鬧一場放手,不計後果;他也不像杜甫,四處營求,為蒼生操心,為自己的生計發愁。後世的人若要找共鳴,隻會向情感激烈的人去找,所以隻有流連于山水之間時,才有人會想起王維。

讀到這裡,讀者便漸漸明白,為什麼何大草說王維恰如霧雨中的背影,看不真切。是因為他身上,有我們自己的影子。太陽當頭照下,人與影子重合,人看不見自己的影子,影子也看不見人。

我們,已找到了王維。

高瑞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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