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轼最著名的一首詩?作者:葉子宋詞的婉約與豪放,兩種看似迥異的風格在蘇轼的詞作中達到了完美融合無論是“生死兩茫茫”的悲情,還是“江山如畫”般的氣度,不同的文字帶有的曠達與通透的心靈底色,讓詞人在藝術創作中真誠地面對自我,并将這種探索體現在詞作之中,我來為大家講解一下關于蘇轼最著名的一首詩?跟着小編一起來看一看吧!
作者:葉子
宋詞的婉約與豪放,兩種看似迥異的風格在蘇轼的詞作中達到了完美融合。無論是“生死兩茫茫”的悲情,還是“江山如畫”般的氣度,不同的文字帶有的曠達與通透的心靈底色,讓詞人在藝術創作中真誠地面對自我,并将這種探索體現在詞作之中。
自我,尋覓之後的超然物外
臨江仙·送王緘
忘卻成都來十載,因君未免思量。憑将清淚灑江陽。故山知好在,孤客自悲涼。
坐上别愁君未見,歸來欲斷無腸。殷勤且更盡離觞。此身如傳舍,何處是吾鄉。
望江南·超然台作
春未老,風細柳斜斜。試上超然台上望,半壕春水一城花。煙雨暗千家。
寒食後,酒醒卻咨嗟。休對故人思故國,且将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
作于熙甯七年(1074年)的《臨江仙·送王緘》,是一首融入了感懷故人、思念亡妻與懷念家鄉等情感的詞作。王緘是蘇轼的内弟,這位老友的到來,再度喚起了蘇轼對王氏的思念。已經緬懷了十年,今日“因君未免思量”,于是上阕止于“孤客自悲涼”。無論是思量,還是悲涼,描繪出的都是一個深情且敏感的形象。在次年的《江城子》中,“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把自我的感性毫無保留地剖白與釋放。但是,在這首《臨江仙》裡,“自我”不僅是感性的,詞人對之進行了更複雜的探索。
悼亡固然是一個起因,仿佛琵琶女的彈撥促弦曾引發另一位詩人的新仇舊恨。但在此詞中,由悼亡激發的思緒,不僅僅是悲傷。下阕的“此身如傳舍”進入了自我的反思。被悲情圍繞,詞人卻沒有墜于情緒的漩渦,而是做到置身事外。傳舍,是古代供行人休息的住所。蘇轼既然把肉身比作傳舍,自然就有一個更本質的自我存在着。所以,末句“何處是吾鄉”裡的我,不再隻是客居杭州的蘇轼,家鄉也不僅指眉山。至此,現實的悲哀被擱置了,對家園的尋找轉化為對自我的尋找。
這種生發于悲愁,升華為超然的自我,在蘇轼的詞作中還有更直白,甚至明快的表達。在熙甯九年(1076年)的《望江南 ·超然台作》中,情緒裡依然有鄉愁,但“休對故人思故國”裡的“休”,卻并非“事事休”的無奈,而是一種決斷。不是要切斷對故鄉永恒的眷戀,而是點出對眷戀本身的認知:對故鄉的告别曠日持久,這番離愁已注定是一生的羁絆。但即便如此,人生也要繼續向前。
“且将新火試新茶”,“且”字應和前句的“休”,帶着決斷感,也好像是某種敦促。此詞收尾于“詩酒趁年華”,表面上文意已結束,但細品之下,似乎又引人回到前句。于是,前面重複出現的兩個“新”字,終于把詞意帶入了正反合的邏輯過程,并最終實現了超越。無論忘卻還是記得,悲傷還是喜悅,境遇與情緒的承載者都是自我。所以,最重要的不是感受到什麼,而是始終意識到,是自我在感受着一切。若不想成為人生的囚徒,就必須超越自我。這種超越之所以可能實現,正是因為蘇轼思想底色的曠達。而在自我的尋覓中,也蘊含着忘我。
忘我,我執破執的張力之間
臨江仙·夜飲東坡醒複醉
夜飲東坡醒複醉,歸來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鳴。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
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夜闌風靜縠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臨江仙·送錢穆父
一别都門三改火,天涯踏盡紅塵。依然一笑作春溫。無波真古井,有節是秋筠。
惆怅孤帆連夜發,送行淡月微雲。尊前不用翠眉颦。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對自我的尋覓是我執的一部分。不論找到的那個自我是終日“營營”的凡人,還是超脫的個體,隻要在尋找,就依然有挂礙。就像《逍遙遊》裡的列子,雖禦風而行,但終是“猶有所待”。在作于元豐五年(1082年)的《臨江仙·夜飲東坡醒複醉》中,因烏台詩案被貶黃州已三年的蘇轼,寄情山水,頗有莊子所謂的安然浮于江湖之态。上阕的叙事如同白描,敲門無人應,于是夜來聽江聲。但下阕沒有跟着寫景寄情,“長恨此身非我有”一句橫空躍出,仿佛是為了把醉酒的自己叫醒。此句就像同年所作《寒食帖》裡的那些凝聚着悲切與消沉的筆觸,通過自身的凝滞來貫穿全篇的文氣。
然而,若坦然接受“此身”不屬于我,為何還有恨呢?若渴望掌握自己的命運,為何又要忘卻一切呢?正是在這種矛盾中,在這種我執與破執的張力之間,存在着“忘我”。在這裡,忘我不是某種超凡的境界,而是人在被抛入世間的同時又保持着清醒的一種狀态。或者說,這是一種在曆經了痛苦、焦灼與自我放逐之後,殘留的現實感。“江海寄餘生”,命運的底色固然是灰暗的,但人的選擇、自由以及智慧,也正存在于這一灰底上。這種落腳到現實裡的“忘我”,給了一直被尋尋覓覓的“自我”一個定論,一個解答,讓人得以在充分領悟“我執”的精彩與局限之後,進入唯有“破執”才能帶來的解脫。那句堪稱蘇轼人生寫照的“也無風雨也無晴”,不是怨怼,也沒有抱怨,就是将這好壞參半的人生在世一筆勾銷。
蘇轼的“忘我”是入世的。元祐六年(1091年),此時的東坡已近晚年,颠沛流離了一生,也認清看透了人生。在這年所作的《臨江仙·送錢穆父》中,忘我表現為“我亦是行人”的信念。即使自我隻是世間的過客,身體是暫栖的旅舍,縱然生命如此不由自主,也要繼續走完這段人生逆旅。對自我的追尋與忘我的體悟,如禅寺鐘聲般回蕩在蘇轼不同時期的詞作中。這鐘聲時而凝重,時而清澈,也跨越千年時光,回蕩在每一個不甘于在世沉淪的個體心中。(葉子)
來源: 光明網-文藝評論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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