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勇 編輯|燕子 圖片|網絡

又是寒衣節，不禁想起十二年前離我遠逝的母親，想起她生前對我的嚴厲和關愛，想起她一生秉持的忠誠老實的家風。

母親是我成長道路上精心的呵護者。每每傷風感冒，我總要咳嗽頭痛半個多月，這時候最揪心的，莫過于既要忙于為全家人做飯又要到田裡收柴打糧的母親了，她總是在蒸好了一鍋地瓜窩頭後，在蒸籠的中心空隙處為我精心插放一碗紅糖小米飯；見我渾身顫抖的模樣，還要支起祖傳三代的黃銅鍋，燃上芝麻稭稈煎熬姜湯，不知是因為煙熏還是患了眼疾，她的雙眼多數時間是紅腫的，有時還有混濁的淚水流出，滴在我滾燙的臉上，我幼小的心靈裡便會升華出對質樸母愛的深深的解讀：兒子的笑容，對于母親是一張閃爍着金光的獎牌；兒子的病苦，在母親那兒卻是滴瀝着心血的成倍的熬煎。

母親是我求學道路上堅定的支持者。她兄妹八人排行最大，年輕時因照顧弟弟妹妹沒進過學校，她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讓兒女好好讀書多識字，将來做些有文化的事。我們姐弟五人，我排行最小、身體最弱，卻酷愛讀書，成了母親心中的狀元郎。她聽不懂唐詩宋詞，卻樂意在嚴冬的寒夜裡點燃一盞油燈，一邊聽我誦讀詩文，一邊低頭微笑着做針線，看我打盹時，便端來熱水讓我脫下鞋子泡上腳。她坐在矮凳上擦拭着我的兩腳，為我講“頭懸梁、錐刺股”的故事，講蘇秦在雪地裡讀書後來挂了六國相印的傳說，我也在一個個動人的故事中堅定着自己發奮讀書的志向。11歲上小學五年級的時侯，我因連續感冒患上了鼻窦炎，發作起來頭疼難忍，常常在傍晚放學後，捂着腦袋回到家中抹眼淚。後來，父親患了肝炎，大姐二姐嫁往他鄉，三姐和哥哥正讀高中，我的眼淚、父親的長歎伴着繁重的家務，一股腦兒湧向母親瘦小的身軀。一個月明星稀的冬夜，望着母親日益增多的白發，想到自己越來越差的成績，我跪在母親面前，說自己天生沒有上大學的命，不願再讀書，想外出打工掙錢治爹的病，供哥哥姐姐上學。一向溫順的母親猛地抓起門旁的笤帚，揮動在我的頭上，做出狠心要打的架式，義正辭嚴地教育我：“娘要你安心上學，再苦再累心裡樂意，不圖你當官發财，不指望你對咱家有啥回報，隻想讓你多識幾個字将來過日子用得上，别像娘趕集上店瞪眼瞎……”，我抹去眼淚，答應她好好上學時，那揮在空中的笤帚終于沒有落下來，母親的話卻深深銘刻在我的心中，鼓勵我我戰勝困難，不斷走向學業成功。

母親是我事業道路上嚴格的指引者。大學畢業後，我回家鄉教書，在緊張而又清苦的日子裡，我幾次試探着向母親提出下海做生意的想法，母親總是沉下臉來告誡我：“人活着不能光圖多掙錢，一定得安下心來好好工作，咱莊稼人的孩子上學不容易，可不能一心鑽到錢眼裡，耽誤人家的前途，那可是咱一輩子的慚愧！”。後來每次學生考試，她總要詢問我教的班級成績有沒有進步，在全校同年級中排哪個名次，我也因為白發母親的囑托與牽挂而倍加努力地工作。常常在深夜，我圈點着學生的作業伏案而眠，總有母親低聲的親情的呼喚，有母親雙手捧上的一杯熱茶，有母親輕輕為我披上的一件禦寒的外衣……

1998年的冬天，父親患嚴重的肺病須人照料，我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想專門照顧他，誰知卻被母親推出門外，她揉着布滿血絲的眼睛安慰我：“你爹他人老了，得了重病拉也拉不回，我一個人能行。可人家把孩子交給咱，眼看着就要考高中，學習上一天也不能耽誤啊！”在母親全身心的支持與鼓勵下，我強忍内心的沉痛，滿含眼淚走上講台，繼續着“傳道授業解惑”的工作，在後來的中考總結表彰會上，我榮獲了“全縣語文教學先進工作者”的獎勵。

母親離世多年，真不知遙遠的天堂裡，她是否依然牽挂着我的身體、我的學習、我的工作，依然講起四十多年前油燈下的故事……

而今，我年過不惑，不敢說自己是個成功的兒子，卻一直堅定地認為，母親的堅韌意志、深情教誨，以及她傳遞給我們的“嚴管深愛、忠誠老實”的優良家風，必将指引我的整個人生，任風雨滄桑，永不言衰。

淚光中，又看見母親揮在半空的笤帚！

作者：李勇，郓城縣人大常委會調研室, 1385309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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