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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轼以豪放豁達著稱,一句“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激蕩一代又一代文人墨客的胸襟。
他也有溫婉多情的一面,比如“ 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尤其是悼念亡妻王弗的《江城子》,寫得凄清哀婉,滿含深情,被譽為“千古悼亡第一詞”。
1.老家結缡
公元1054年,18歲的蘇轼在父母安排下,完成婚配娶妻的人生大事。她叫王弗,也是四川眉山人。
那一年,弟弟蘇轍同樣在父母安排下娶妻成親。之後,兄弟倆跟随父親蘇洵進京,将所有心思撲在科考上。
蘇轼憑借文學才華很快得到歐陽修的賞識。二十歲,他進士及第,一躍成為當時文壇上的後起之秀。
當他沉浸于自己功成名就帶來的喜悅時,從老家傳來母親去世的噩耗。守喪期結束後,蘇家父子兄弟三人,攜帶帶着各自的女眷前往京城。
這是王弗第一次出遠門,離開樂山大佛俯視下的故鄉,去往未知的遠方。
她的心裡有很多不舍,想到能夠陪伴在丈夫蘇轼身邊,欣悅終究勝過離别的感傷。
從此,蘇轼踏上仕途,人生掀開新的篇章。
他第一份工作是去陝西鳳翔擔任判官。這他第一次離開父親和弟弟,與妻子以及出生不久的兒子獨自生活。
2.婚姻十年
林語堂在《蘇東坡傳》中寫道:“一個傑出的詩人和一個普通的女人生活在一起,結果往往是妻子比丈夫顯得更聰明。”王弗對于蘇轼,就是這樣的一個“更聰明”的存在。
蘇轼生性豪爽,輕易向别人傾吐衷腸,如此處世,自然會吃虧。
她比蘇轼小三歲,頭腦現實、通情達理,又賢惠能幹,“以謹肅聞”,“敏而靜”,與蘇轼面對口直心快、心裡怎麼想就怎麼說的性格形成互補。
年輕的王弗能冷眼識人。蘇轼和訪客交談時,她站在簾幕後面聽着,哪個人值得深交,哪個人應該提防,她都會給出中坑提醒。
她也時常提醒他:“子去親遠,不可以不慎。”人心不一,君子之交淡如水,泛泛之交需警惕,給出的處世經驗。
也許,蘇轼一時并不十分贊同,但是事過心現,總會發現妻子的忠告從來不會出錯。
王弗的學識遠遠不及蘇轼,但她會提醒他讀書遺漏的地方,紅袖添香,溫柔體貼。
可惜,紅顔薄命,王弗二十六歲的時候就去世了。那一年,他倆的兒子才六歲。
她未能陪伴蘇轼走更多路、讀更多書,隻留下一段無需想起、從來不會忘記的回憶。
3.任職杭州
盛年喪妻,人生大悲。
王弗去世的第二年,蘇轼的父親也去世了。喪期服滿,他為自己續弦,娶的是王弗的堂妹王閏之。
公元1069年,三十三歲的蘇轼帶着新人,最後一次離開眉州,餘生再也沒有回到這片故土。
等着他的是浪潮翻湧的政治風暴。從那時開始,蘇轼被朋黨鬥争的陰霾籠罩了整個餘生。
蘇轼的直言不諱、義憤填膺、正義坦率,讓他成為對立黨派的眼中釘。在一整肅官場為由的排異運動中,奸佞之人以莫須有的罪名彈劾他。
蘇轼遭到罷黜,被調往杭州。雖然被降職,對于超然物外的詩人而言,杭州的優山嘉地、美食茗茶,還有美酒,似乎讓他因禍得福。
他結交那裡的詩人、僧人、歌妓,與他們同遊山水,或獨自尋訪古寺廟宇,也因此留下“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未成小隐聊中隐,可得長閑勝暫閑”“三百六十寺,幽尋遂窮年”這些關于杭州的詩句。
他也審判罪犯、疏通河道、治理天災,這些都屬于他工作職責。所以,他這一時期的詩作除了風雅與情緻,也有悲憤與歎息。
在這裡,蘇轼還遇到最懂他、伴随他數十年的的王朝雲。
杭州對于蘇轼已然成為第二故鄉。他在詩文中寫道:“我本無家更安往,故鄉無此好湖山。”
4.“十年生死兩茫茫”
之後,蘇轼被調往密州。
密州土壤貧瘠,物質匮乏,又遇上災荒,連吃飯都成問題。為了填飽肚子,蘇轼跟朋友去廢棄的園子裡摘食杞菊,他還寫文章自嘲“:求杞菊食之,扪腹而笑。”
正是這樣的随遇而安、苦中作樂,林語堂贊他是“無可救藥的樂觀派”。
在這裡,他看到更多的人間苦難,品嘗到更多的生活艱酸,門外的自然給予他心靈撫慰與療愈。
這個時期,他的文字在時光沉澱中愈發醇厚,耐人尋味,就像一壺陳釀。“縱橫憂患滿人間,頗怪先生日日閑。”這是他的憂患。“出本無心歸亦好,白雲還似望雲人。”這是他的自在。
同樣是在這裡,蘇轼寫下用情至深的兩首詞。一首是寫給弟弟的《水調歌頭》,另一首則是寫給亡妻王弗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自難忘。
千裡孤墳,無處話凄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
塵滿面,鬓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
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
明月夜,短松岡。
冬天的一個夜裡,蘇轼做了一則夢:
他又回到故鄉,他走在久違的庭院,潛意識裡感覺走在另一層夢裡。他來到窗前,透過绮窗,恰見妻子王弗坐在那裡,對鏡梳妝,依稀之間,宛如當年……
種種景物,看起來如同往昔,人兒依然是那個人兒。也許别離太久,也許在夢裡都明白,人事無常,生死相隔。這些年,積壓的辛酸、思念,彙成千言萬語,無從說起,唯有凝望彼此,淚流不止。
蘇轼從夢裡醒來,心緒黯然,不知不覺間,王弗已經離開十年了。
他和她,曾經塵世相伴十年;如今,陰陽相隔又一個十年。
十年間,來來往往,生離死别,蘇轼一直走在颠沛流離路上,一直不順暢。
日常雜務,官途坎坷,奔波勞累,這些,讓四十歲的蘇轼“塵滿面,鬓如霜”!縱然在人海裡再次相逢,恐怕也難以認出我來啊!
5.無需想起,也從未忘記
在充滿瑣務與意外的塵俗,專注懷念一個人的時間少之又少。不懷念,并不代表遺忘。
有些人,無需想起,也從未忘記。
曾經陪伴自己度過人生起步階段的女子,曾經紅袖添香、時常提醒自己要有防人之心的妻子,如何能夠将她忘懷?
曾經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都是“不思量,自難忘。”
王弗去世後,蘇轼将她歸葬眉山老家,依靠在他父母親墳冢一旁。從此之後,不僅隔在地理空間上隔着千山萬水,更是天人相隔,永失我愛。所以才有了“千裡孤墳”。
王弗英年早逝,讓蘇轼覺得自己在塵世永遠失去了一種依靠。他在墓志銘中寫:“餘永無所依怙。”
厚意深情,黯然銷魂,凝聚在對亡妻幽微心境的懸想:“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好似在問:你在那裡,還好嗎?
【作者簡介:江徐,80後女子,十點讀書簽約作者。煮字療饑,借筆畫心。已出版《李清照:酒意詩情誰與共》。點擊右上角“關注”,收看更多相關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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