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秋先生和他的《鎖麟囊》劇照

京劇《鎖麟囊》是程派經典，它是著名劇作家翁偶虹先生在1939年為京劇“四大名旦”之一的程硯秋大師，量身定制的劇目，1940年4月29日在上海的黃金大戲院首演即獲轟動效應，該劇從此成為程派藝術的标杆，曆代程派傳人無不盡心傳承該劇，使其曆久彌新，經久不衰。

中國的莎士比亞：劇作大家翁偶虹先生（1908-1994）

《鎖麟囊》的劇情演繹的是富家小姐薛湘靈出嫁路上，在春秋亭避雨時偶遇同樣送女出嫁的貧寒之人趙祿寒和其新娘女兒趙守貞。趙守貞因嫁妝寒酸的哭聲打動了薛湘靈的恻隐之心，遂将其嫁妝裡價值連城的“鎖麟囊”慷慨相贈趙守貞。多年後的一場大水使薛湘靈成為了一貧如洗的難民，逃難路上意外成為已成大戶人家的趙守貞家中的保姆，憑着高懸趙家後堂的精神圖騰“鎖麟囊”，薛、趙二人驚喜相認，趙守貞一家湧泉相報的故事。

“春秋亭避雨”一折在全劇中起着承上啟下的重要作用，作者充分運用“對比“技巧來烘托劇情：婚慶氛圍與風雨環境的對比；薛家的富有與趙家的貧寒的對比；薛湘靈的喜與趙守貞的悲之間的對比等等。劇情的多條脈絡開始豐滿展現：兩大劇中人物薛湘靈、趙守貞在此首次神交，盡管隻聞其聲，但也足夠傳神；劇情主線“鎖麟囊”在此完成交接，為劇情的後續發展埋下伏筆；女一号薛湘靈的多段優美唱腔貫穿該折始終：《春秋亭外風雨暴》、《聽薛良一言來相告》等等，既詠景，又唱情，闆式表現豐富，曲調百轉柔腸，深刻揭示了薛湘靈明察世間百态、看淡功名利祿的灑脫心境。

京劇名家劉桂娟的《鎖麟囊》劇照

困擾筆者多年的一句唱詞也發生在這一折戲的《聽薛良一語來相告》中。該段唱詞是：聽薛良一語來相告，滿腹嬌矜頓雪消，人情冷暖憑天造，誰能移動它半分毫，我正不足她正少，她為饑寒我為嬌，分我一隻珊瑚寶，安她半世鳳凰巢，忙把梅香我低聲叫，莫把姓名信口哓。

筆者無意挑戰大師作品，更無吹毛求疵之癖好，隻是被一句唱詞困惑許多年，今不吐不快而已。在筆者看來，薛湘靈的這一唱段是其财富觀的自我宣示，但“我正不足她正少”這句唱詞與整段主題是自相矛盾的，與下文的“她為饑寒我為嬌”不夠貼合，也不符合劇情邏輯，“我正不足”還怎麼豪贈他人呢？似乎改為“我正富足她正少”更為恰當。一是因為隻改動了一個字，保留了句子的原有結構不變；二是“富”字與原句中的“不”字聲母相近，韻母相同，唱詞的語言韻律幾乎相同，最關鍵的是，改一字而全段皆通：劇情通了，邏輯通了，道理通了，人情冷暖都通了。

各位讀者，您說呢？

程派名家遲小秋的《鎖麟囊》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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