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夢見母親，我哭着醒來，醒來再想去追捉這夢的時候，夢卻早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去了。也許是我的哭聲驚醒老公，他跑到我的房間，抓住我的胳膊 "老婆你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我夢見媽媽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墓地給媽媽燒點紙吧"！望着滿臉淚水的我，老公心疼地說 "要不要我陪着你睡"，"不用了"。我蒙上頭想繼續睡，可是怎麼也睡不着，母親的影子總是在我眼前浮現……

母親是一位中國傳統式的普通家庭婦女，她身材高挑，相貌俊美，雖然沒有文化，但是腦子靈活聰明。她與父親之間平凡又普通，沒有轟轟烈烈，隻有柴米油鹽。

她一生中養育了七個兒女，為照顧年幼的孩子，40歲以後才參加工作，工作了十年，最後混了個勞保開資。退休後在家帶孫子，節儉了一輩子，不舍得吃穿，自己甯願積累一些财富留給兒女，也不願意把錢花在自己的身上。

她付出了多少心血，經曆了多少磨難，我想隻有她自己知道，因為姥姥家過去很窮，母親過慣了窮日子，嫁給父親後生活才好起來。所以她很滿足後來的生活。作為女兒的我，很理解母親過去吃的苦，盡能力把母親照顧好，回報母親的養育之恩。

母親老了，再也不是那個身闆硬朗，健步如飛的她了，80歲的她在同齡人中算是比較健康的，然而多年滄桑歲月讓母親俨然成了标準的城市老太太了。身闆稍許彎曲，步履略顯蹒跚。隻是性格還是一如既往的直率簡單。

父親去世後，那個思路清晰、敢說敢做的母親變了，變成了唠唠叨叨、愛在一些生活小事上較真。其實父親在世的時候，母親也曾經跟我叨咕照顧父親的辛苦，我當時勸過母親 "媽，你好好照顧我爸，我爸活着，就有一個完整的家，如果我爸不在了，家就散了 。

父親不在了，母親不甘寂寞，希望兒女能經常回家陪陪她，因為她喜歡熱鬧，尤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在家裡感到特别孤獨。她覺得父親去世後，兒女回家的次數少了，經常在我面前唉聲歎氣，很不開心。其實我覺得是母親對兒女的抱怨就是想生活的快樂些，她沒有過高的要求。

我本想盡孝心，好好照顧母親，讓她和我一起生活，可她很傳統不願和姑娘女婿在一起，她希望和兒子在一起生活，覺得兒子的家才是她的家，而女婿是外姓人不好處。我隻好經常到母親家照顧她，因為當時買房時，離父母家很近，就是一碗湯的距離。

父親去世沒多久，不知為什麼二弟把母親的房子賣了，我不理解母親為什麼要買房子，她說 "我不想拖累你一個人，去養老院，那裡老年人多，有人說話不孤獨"。我心裡很不是滋味，我的媽呀！你簡直要把我逼瘋了！我不想讓母親去養老院，更阻止不了母親賣房子，因為母親重男輕女聽兒子的。我沒有辦法。

記得奶奶曾經和母親說過 "不管到什麼時候，都要守住自己的老窩 "，我想母親可能是糊塗了，也不與兒女商量就把房子賣了，真不知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其實父親走後，母親變得怪怪的，腦子有時不太清醒，要不然也不會把自己的老窩賣掉了。經過醫院檢查确診母親腦子确實有問題，大面積"大腦萎縮"。

在養老院沒待多長時間，朝陽大哥回來了，可能是不想讓母親呆在養老院裡，讓母親有個安穩的家，兄弟幾個人商量讓大哥回丹東照顧母親 ，前提是大哥在丹東買房讓母親出一半錢，母親聽說後特别高興，也同意出錢幫大哥買房，可見母親當時對大哥的信任和期待。

母親可以說是我生命中最偉大的人，她不懼十月懷胎的艱辛，不顧自身安危，以命換命，也要讓我們來到這世界上。她生育我們，養育我們，盡己所能給予我們最好的生活，而自己卻熬白了頭。

母親本以為和本分的大哥在一起生活，就沒了後顧之憂，誰知大嫂很難相處，為一點小事就會和母親鬧得不可開交，讓我沒想到的是，嫂子平時隻顧自己享受，根本不照顧有病的母親，母親日常生活仍然需要我來照顧。

大哥夾在中間，常常生悶氣，後悔當初回到丹東。關鍵是他來丹東之前，并沒考慮婆媳關系難處，尤其有病的還需要照顧。

沒辦法繼續生活下去，母親又去了養老院。因為擔心母親的身體，她畢竟大腦萎縮不是正常人，所以不管母親在哪裡，我每天都要見到母親才放心。那段時間我活得很累！很累！身體累點不要緊，關鍵是心太累！

母親腦子清醒的時候，經常和我說 "一母養五子，五子養不了一母" 。我看着母親的樣子，心裡特難受，母親是天下最偉大的人，為了兒女付出了一切，我們做兒女的有什麼理由不孝敬母親呢？

因為大哥小的時候是奶奶帶的，18歲就離開家，在沈陽念書，畢業後分配到朝陽工作，父親去世回丹東照顧母親，那都是盡義務和責任，直到母親離開去世，他才感到内疚，但一切都晚了，他永遠走不出内疚的影子，總是陷在對過去的懊悔和自責中，在心理上忍受着痛苦的煎熬。（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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